于是与众人告别,和段老一起带着嵇长歌上了路。
半天时光犹如白驹过隙恍然而过,三人一驴也在一处林子外围的小溪旁稍作休息,不为别的,实在是嵇长歌被颠簸的累急了身子,头昏眼花,披头散发,连身上的衣衫都有些凌乱,哪里还有大家族子弟儒雅的气度,倒像是个落魄的书生。
“你这坐骑是什么异兽?”嵇长歌瘫在地上,好久才平复了气息,一方面暗恨自己残魂之身没了修为就如此不堪,一方面对这头样貌平平却速度极为不凡甚至超过地级高手御物飞行速度的驴子产生了兴趣,这种异兽在他们妖魔界都极为难寻。
洛不易吃着段老从之前村落买来的干粮,听到嵇长歌的问话随口答道:“异兽?不知道,我给它取名龙马而已。”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问我魔气之事。”
嵇长歌微闭上了眼睛,回道:“我也以为你会直接问我的真实身份,想不到你还挺能忍的!”他自知身份暴露之时便是他与洛不易分道扬镳之际,但奇怪的是他竟有些不舍,想想都会有些不舍,这还是当上妖魔圣主以来的第一次。
“你灵台中的魔气如何了?”嵇长歌终究先开口问了洛不易这么一句,也许是想套出一些洛不易的秘密,又或许是担心洛不易没办法对付魔气,那样的话他可以出手帮忙,帮洛不易这么一个地级高手要比帮豆女那个傻乎乎的半魔要简单的多了。
毕竟魔气与灵气不同,灵气是五州天地内所有修者所必须的东西,多多益善,哪怕普通人得之也能延年益寿,君不见多少名门大派寻山问脉只为找灵气充裕之地开山立派,君不见道佛两教也多在洞天福地起观立寺,还不是为了能够多沾点儿灵气?
而魔气不一样了,别看它对于妖魔来说是不可替代之物,但对于人族来说却是非常多于的东西,不仅多余,甚至还有害。
害的人神志不清,害的人意乱情迷,害的人欲念横生,人间那么多感染了魔气最终化而为魔的人大多都是被魔气所惑。
因此嵇长歌问起了洛不易,因为看见了洛不易将魔气取出,还不小心被其进了灵台,但是他本人偏偏又突然间平安无事,让人无法猜测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洛不易接过段老手中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口自小溪中取出来的清泉,感受了一番透人心扉的凉爽,祛除因赶路而产生的那丝疲惫,想了想,刚要与嵇长歌细说,却发现了一件怪事,因而开口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闻言嵇长歌一愣,举起搭在胸口的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模糊了许多,透过手掌甚至能看得见手后面的天空,以及天空上飘来飘去的白云。
猛然醒觉,他自己还是个区区残魂之身,有那个功夫担心洛不易,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随着一阵清风散去在这世间,真正的了无痕迹。
同时眼睛一眯,既然他自己的身形出了问题,那么修为会不会也回来了?
想到就做,冲洛不易不怀好意地笑了一笑,身形一动,化作了小小身形投入了洛不易的灵台,而身为地级高手的洛不易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连一直留意两人对话的段老都没有发现。
整片天地似乎是陷入了停滞之中,要不是洛不易额前的印迹微微闪动,只怕将他们两人当做泥塑都可以。
看来,哪怕是一丝残魂,恢复修为的嵇长歌都要比洛不易曾经遇到的佛尸神魂厉害的多。
先不说别的,单说嵇长歌一头钻进了洛不易的灵台后有些吃惊,想不到洛不易的资质如此逆天,在别的地级高手灵台中的法力之海还是浅浅一汪湖泊的时候,洛不易的这片大湖真算得上是一望无际了,就算称其为千里泽国也不过分,不难想出当洛不易晋级天阶的时候,这法力之海又该是如何宏伟,波澜壮阔。
若仅仅是洛不易的法力之海有别于常人,嵇长歌还尚能保持镇定,可没想到连其供神魂盘踞修养的灵台都是如此巨大,甚至透漏出一股子亘古久远的味道,一时间嵇长歌有些发愣,他自己地级时是否有如此妖孽他记不太清,或者说根本不愿去想及。
摇摇头,撇去脑海中的这个想法,那人在天上盯的死死的,肯定不会作势这方天地间再出现一个不受其掌控的人。
嵇长歌身形拔起,往莲台之上飞去,他的修为暂时恢复,可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突然消失,必须抓紧时间将这洛不易的隐秘探查清楚。
这洛不易给了他太多意外,他承认,自己对其起了兴趣。
入眼所及,连台之上最显眼的便是那座入云的山峰,可是由于不是自己的灵台,他也无法看清山峰的顶端有着什么,甚至隐隐中他能感受的到那座山峰中蕴含的惊人力量。
还有山脚下的那个小小木屋他可没办法忽略。
一个闪身出现在木屋门前,推开随意用木板做的破门,与木屋中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甩动着一丝魔气玩耍的白衣小姑娘对了个眼。
“你是…”嵇长歌最近一定是因为快要消散,所以心境不宁,见谁都觉得与其有缘。
小姑娘的眼神先是疑惑再是了然,后又变得怒火冲天,小手成刀状往嵇长歌头顶砍来,嘴中还怒骂道:“你还有敢出现在我眼前?!”
惊慌中的嵇长歌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身形一晃,从洛不易的灵台中消失了踪影。
不幸中的幸运,他的修为又不知怎么消失了。
而他自洛不易灵台出来后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洛不易半晌,直到洛不易及段老喊他回神上路,他才幽幽问了一句话:
“洛不易,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