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有人落水了!”船板上有姑娘惊叫不已。
“不妨事,不妨事,是脏丫头,她淹不死的。”有人解释道。
“原来是她…”
“果真好丑!”
哗然声逐渐平息,船身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不愧是坚固程度能抵得上府军战船的醉仙舫!
脏丫头舒云的落水没能溅起多大水花,人们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那远处的战斗之上。
“那是谁!”
二楼栏杆处,久练玄功,视力最好的富家翁高手终于反应过来脏丫头落水前的惊呼,往水面上望了过去。
果真有道身影穿过汹涌波涛,及至余波渐敛,用手撑着一条长长竹竿,脚下稳稳踏着一块破木板,几个呼吸间便到了那尚还齐水倒流的无水巨坑边缘。
随之爽朗大笑响彻齐水水域。
“刚跟太玄那牛鼻子打了一架,又有人凑了上来,还他娘的是什么狗屁天使,来来,跟咱过过手!”
而后用长长竹竿往水面那么一拍,整个人猛地腾起,如箭矢般冲向半空中兀自双手虚抱的地煞天使。
世间修者大抵有两种人。
有的人天生贵胄,极尽天赋才情。像洛不易虽然前十五年流落在外,但尚自有当世两大高手做他师父,将他抚养成人,后来下定决心修道练武,一发不可收拾。
五州高手榜顺位第八的排名可算是实实在在。
这期间种种机缘自然不可小觑,但没有足够的天赋,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如星斗般窜起。
还有种人要天赋是没有的,往往庸碌一生,上不上下不下,或许临老机缘突破能混上玄级高手的位子,那也得看运气。
但这种人却不见得就真的没有哪怕一丁点希望了。
老话说得好,勤能补拙。
又道,天道酬勤。
不论当今天道是否还钟爱世人,有时,平凡人的努力才最能创造奇迹。
有个人自小就想修道,却被告知毫无修者天赋,转而练武,又无奈资质平平,兼流浪儿一个,根本无人肯收他为徒。
于是他只好自己一门心思琢磨拳脚功夫,饿了上街上讨吃的,累了就回到寄身的老树下,在残砖破瓦与树枝搭起的简陋小舍,被其他顽童唤做狗窝的地方缩着身子休憩。
从四岁练到十四岁,整整十年,也不过堪堪达到初入黄级而已,这在门槛最低的武道中算得上是无能至极了。
这孩子命大,躲过了许多妖魔的侵扰,挣扎生存中成了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只不过这个大小伙子完全没有该有的壮硕与精神,瘦骨嶙峋,筋皮似松柏样粗皲,好在常年坚持习练拳脚为他吊了一口精气神,不然在以武为尊的都明城怕是每天都要被人寻衅滋事,伤痕累累。
都明城是青州大城之一,自古尚武成风,几乎时时刻刻都有人在比量武技的擂台上你来我往地比拼拳脚。他虽知自己资质愚钝,但练武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况且这是他自小的追求,于是讨生之余便在擂台对面的店家屋顶上偷偷观看,风雨无阻地看了十来年。
古圣人有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
他在刚满三十岁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踏上了那方斑驳的擂台,也第一次被打的晕死过去两天多,而对手,不过是个只有他一半年纪大小的丫头片子罢了。
只好感叹自己的确不是这块料,不过,之后他去擂台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勤快,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无数次,直到熬过“天变”,直到他又过了近十年后终于赢了一次,哪怕对方的岁数只有他的一半。
但自此他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擂台上再无敌手,武技招式混若天成,不吃不喝连胜三百余场后破黄入玄,自称陆地无敌后大笑离去。
区区一座擂台而已,上去打斗切磋的自然不会是什么雄霸一方的地级人物,因而那什么陆地无敌的话听起来似乎也不过是徒增笑尔。
然而当江湖传言有个自称陆无敌的散修专寻高手切磋,专找妖魔厮杀,都明城的人们才皱起了眉头,以至于五州高手榜出世,他们才知道自己城里竟然真的出了个绝顶的高手。
而齐水上空,地煞天使瑶京面上的轻蔑还未完全升起,便被普普通通的一记老拳击在脸上,往岸上斜斜坠去,掀起轰然声响。
“他娘的,这脸凭地硌手!”
陆无敌嘴角一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