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昙婆婆嘴角含笑,眼睛却是眯了起来,那船上共有二人,一男一女,俱是年少模样,可想来一个少女不会找头蠢物当坐骑,那么必然是那个少年的了。
看来这条小船能不惊动她们自此路过,应该就是那少年的手笔,只是不知道是动用了什么宝物才能做到,而那二人为何躺在船上,又为何顺流而下。
但不论如何,哪怕何仙哥哥与那少年相识,哪怕妺喜也与其相熟,今时今日,妺喜都不能再与其有何瓜葛。
知慕少艾?只怕容不得这个小徒弟做美梦了。
于是朝着水面轻轻一指,便有水流凝聚成柱,准确无误地打在船舷上,使得木船突受巨力,打了两个旋后歪歪扭扭地撞出了龙口,窜入南海之中。
“师父…”
妺喜惊呼出声,却被云昙婆婆以手拦下了话头。
“放心,你故人神通广大,本领高强,当会平安无事,我见其乘船入海,想必自有缘由,我等女流还是不插手的好!”
“是…”
师徒俩的对话各自言不由衷,却默契地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看着南海上渐行渐远的木船一时无言。
然下一刻却有随行的女弟子前来见礼,于断了一截的升龙台下遥声拜道:“禀报老祖宗,师叔祖,门主,我等得门内传信,三日前五州高手榜第八洛不易及第三陆无敌相继现身齐水之畔,并与天使相拼后不知所踪!”
云昙婆婆眼露欣喜,偏头冲云想容吩咐道:“容儿你率门人归去即可,我带你小师叔前往齐水一带,若运气不错的话当能见得一面!”
后一句却是自言自语,自她想来洛不易既然与天上那群家伙斗法,那么定然不可能无损得胜,说不得就在齐城某个角落休憩熬养伤势,她厚着脸皮谋划繁多,但总得让妺喜在其面前露露脸才好。
总不能那洛不易带着一身伤势再跑到别处去吧?
“是,想容领命!”
云想容站起身来温婉行礼,眼见小师叔欲言又止却又被云昙婆婆强行拉着手踏上一云状蒲团,风声中飞往齐水来处。
老祖宗也太过于心急了一些,但联想到自己的见闻,再加上一点点猜测,云想容倒吸了口凉气,隐隐觉得还是老祖宗思虑周到。
不过她这门主当得也太轻松了些,而且说不得以后还得继续得那位小师叔照料。
万幸她跟小师叔的关系还称得上和睦。
云想容将目光放在眼前仍自不敢起身的弟子身上,莫名嘀咕了句:“水将倾覆,寻巨木以求生,人之常情嘛!你们这群丫头们终是无比幸哉…”
升龙台下女弟子满头雾水,眼睛却不敢露出疑惑,耳后有怪声随浪击石,似马非驴,律律作响,隐约可闻。
“吁律律…”
龙马有些无聊地在船尾刨着蹄子,贼兮兮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汹涌的波涛,一会儿看看船上肢体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依稀从那凌乱的衣物间看到另一种嫩白波涛,旋即嗤笑着别过头去,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兴许是龙马的怪笑太过于诡异,又或许是沉睡良久,终于到了该清醒的时刻,船上的某个少女终于嘤咛一哼,尽全身之力将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
一只手揉捏着额头,缓解着脑袋的眩晕,舒云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眼前茫茫一片大海,无量水波闪闪。
“这是…南海?”
尽管从未到过济州边陲,更未曾入过大海,但出身渔家的舒云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现在处于何地。
当然,济州虽然水多,但如此磅礴大气,也唯有南海无疑,更不要说还有一直拂面而过的咸湿海风了。
惊恐之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木船之上,而她身旁,一个少年身影蜷缩起来,与她麻木的腿脚扭在一起。
舒云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发现虽有凌乱,却还完整,不像是被强人所迫的样子。
“谁会瞎了眼强迫自己呢?”
少女面容苦涩,今日所遇恍如梦境,犹记得醉仙舫船底,她晕迷前似乎见到了水下有巨兽穿行,再醒来便到了南海之上。
还是乘着船,与她一起的还有位少年,哦,外加一只怪笑着的白毛驴子。
看,连驴子都嘲笑她的相貌。
舒云无奈摇了摇头,将身子探出船舷,掬起一捧海水往脸上抹了两把,却是她顾不得海水苦涩,风干后更是会令皮肤疼痒难耐,她只想要借机清醒下而已。
然而当手中海水尽去,脸上水渍被海风干涸,舒云终于睁开了眼,只是下一刻却猛地捂住了嘴巴。
这肯定是在做梦,少女对此无比肯定。
木船下水波潋滟,海水起伏间映出一女子面容。
真个是仙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