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落在温雪梅身上,说,“这两所工厂干部职位也就那么多,还有不少军嫂在车间里当工人呢。要是不想干尽早说,别占着位置做出有损集体和组织的事情。这里不是你们自己的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还得让所有人都听你的。就是你们师长和政委在这儿,也没有说随意指派人给他们端茶倒水的。自己没有手脚吗?咱们工会有那么忙吗?”
工会自然没那么忙的,之所以设置那么多干部岗位还是那句话,为了补贴军官。
林巧慧的话像巴掌一样狠狠的打在温雪梅的脸上,让她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且也不敢说。她要是为了自己逞威风得罪了师政委,不用别人,她丈夫就能让她不好过。所以哪怕林巧慧说的眼里,温雪梅再觉得委屈,也只垂着头不说话,老老实实的听着。
林巧慧并没有就此停住,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这些军属。她们是坏人吗?当然不是,只不过大部分人眼界低,只看得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觉得温雪梅是熟人,她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新来的得罪温雪梅,不如就冷眼看着谁也不得罪。
可林巧慧觉得事儿不能这么办,她们作为军属最基本的觉悟应该有,不能在这方面给前头的男人拖了后腿,也不能给孩子树立了不好的榜样。若真为了些蝇头小利闹的不好了,那部队最初办厂的初衷也就没了。
所以这种风气绝对不能发展起来,必须要遏制住才行。
继续道,“还有诸位别瞧不上裴主席,人家丈夫级别是低了些,但她自己能做到主席的位置是因为她能力出众。厂里女工的福利怎么来的,是她去一个个领导劝服争取来的。她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就没数了吗?还是你们有本事能做到她能做的,谁要敢说这话,我现在就召开厂委会议,然后跟部队上备案把她撤了让你们上。若是没那本事就老老实实的听指挥按照要求做事。”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毛病,工作的能力没提升多少,打压新人,欺负新人拉帮结派的本事学的倒是快,要让我给你们男人也上上课,教教他们怎么教育自己的婆娘吗?”
她的话严厉又不给面子,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裴如男一声没吭,林巧慧目光又落在她身上,道,“你作为主席,连这些娘们儿都管不住,在这样下去就直接去车间当工人算了。管对方是谁的老婆,在咱们厂里就得听领导指挥,听组织指挥,谁不服从那就上报,那就开会讨论,这也不是你消极看着她们这么下去的道理。”
门外,赵夏意听完这话也就下楼去了。
刚才跟温雪梅吵架的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出办公室里其他人的态度,有看热闹的有旁观的。跟她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但现在看来也不是没的救,起码厂委的这位书记很厉害也压的住人,就工会的主席似乎也是个有本事的,缺点是丈夫级别低压不住人。这典型的男人扯了后腿。
赵夏意这辈子就没吃过亏,她也知道这事儿不算完,温雪梅更不可能再被林书记训斥后就偃旗息鼓,以后日子有的闹呢。
赵夏意走着来的,回去还得走着回去。
不过因为是在部队附近,一般也不会有安全问题,走着回去也没事儿。
出了厂子往北边走一会儿也就是家属区,赵夏意到了家属院大门口的时候察觉有人而跟着自己。
可以回头也只隐约看到两个人影,并没有看清楚对方是谁。
赵夏意皱了皱眉,然后对门口的警卫员说了这事儿。
赵夏意年轻漂亮又是军官家属,警卫员不能不重视,便让人注意着这事儿。赵夏意就回家去了。
只是她脸上红了一片太过显眼,一路上可是赚足了人的目光。
遇见认识的人难免问起来,赵夏意就无奈又委屈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你说我这头一天来怎么得罪了她啊,甚至没进门就对我意见老大,就差指着鼻子让我滚出去了。我怎么得罪了啊。”
温雪梅的名字还是她在听领导训话和外头看热闹的人口中得来的,其他的情况还一无所知,既然提前回来了,自然要打听打听。
而问她的人听了顿时惊讶,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的,知道的就跟赵夏意唠叨唠叨。
赵夏意摸着脸说,“我这脸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
说着她也不回家了,免得爷爷奶奶担心,先去医院看看再说。
军总医院离着家属院不远,赵夏意出来直接奔着那边去了。到了那边给大夫看了看又开了烫伤药,出来就碰见许沐芸和岑美芳说着话从外头进来。
三人一碰面,许沐芸看到她脸上顿时乐坏了,“哟,嫂子,你这脸是咋了?破相了?看起来可真严重啊。”
赵夏意翻个白眼,“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声音跟个鸭子是的就没人提醒你?”
“可你这脸看着吓人啊,得毁容吧。”许沐芸像听不见她的话还想再说被岑美芳呵斥,“你闭嘴。”
许沐芸哼了一声,岑美芳歉意道,“夏意,你这脸怎么了?让皮肤科大夫看了吗?要紧吗?”
对比许沐芸的态度,岑美芳的态度可就和善多了,赵夏意道,“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温雪梅,才去上班就找茬,泼了我一脸水烫着了,不过没事儿,大夫说抹点药就好了,谢谢岑阿姨关心。”
岑美芳并不认识温雪梅,闻言点点头,“那你多注意一些。”
说着便道别拉着许沐芸走了,走出去一段距离赵夏意还能听到岑美芳训斥许沐芸的声音。
赵夏意忍不住感慨,离开了许国盛,赵夏意觉得岑美芳的精气神儿都不同了,果然离开渣男保平安啊。
拿了药膏赵夏意回家的时候也快中午了,在门口正好碰见许沐晨回来。
许沐晨刚要说话就看到赵夏意的脸上,顿时紧张道,“你脸怎么了?”
赵夏意到了他跟前也觉得委屈了,就将今天的事儿跟许沐晨说了说,“我都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这么针对我啊,简直有毛病。”
许沐晨眉头皱的紧紧的,“那厂里怎么说?”
“林书记说厂里会给我一个交代,让我先回来去医院看看。”赵夏意摸出药膏害怕他担心忙道,“不过大夫说看着吓人其实没多大事儿,就是我皮肤太嫩了,明天估计就看不出来了。”
但这话并不能让许沐晨放心,反而更加担心。这才第一天去就被人弄成这样,日后日子长着呢,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事儿我去调查。”许沐晨觉得既然自己媳妇被打,那他就得找机会将对方的丈夫打一顿,厂里处理是厂里的事,但到他这儿必须得为媳妇找补回来。
赵夏意哦了一声,“其实这事儿我自己处理就行,反正我不会这么算了,她们不亲自登门道歉我是不会原谅的。”
一想到日后还得在对方手底下工作赵夏意就觉得头疼,怎么就跟多了个黄翠娥是的,总不能是黄翠娥的亲戚吧。
赵夏意随口道,“你不认识她们?她们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跟我欠了她们多少钱是的。”
闻言许沐晨一愣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认识。”整个军区他认识的人也没多少。
“那就先看看再说,厂里既然说了给我个交代那肯定有处理结果的。”
许沐晨嗯了一声,说,“先进去吧。”
进了门看到她的脸曹慧兰夫妻都震惊了,“还有人这么无法无天?什么人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连许根生听完来龙去脉也一头雾水,“夏意这才第二次来这边,上回来也没见过对方,今天第一次见,对方为什么对她这么大意见。”
说着许根生意有所指的看向许沐晨,“不是你得罪了人?对方的丈夫你认识吗?跟人有过节吗?”
温雪梅的丈夫和许沐晨一个师但不是一个团的,加上许沐晨这样的性子更不可能认识对方了。
许沐晨摇头,肯定道,“不认识。”
许根生拧眉,“那就奇怪了。”
不过老爷子在这边也有熟人,当即就道,“我找人打听打听去。”
说着他一顿,“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平白无故被人欺负了脸成了这样不可能这么算了。”
赵夏意看着他道,“爷爷,我今天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该沉稳一些的。”
“够沉稳了。”许根生看了眼曹慧兰,“要是你奶奶年轻的时候估计茶缸子都能糊对方脸上了。咱们许家人就没吃过亏。要是咱有错在先就算了,没的咱老老实实的还要被人欺负,没有这样的事儿。你说是不是许沐晨?”
许沐晨嗯了一声,的确不能这么算了,但问题他腿和胳膊现在没好,想收拾对方的男人都得等日后。而且日后还不定什么情况,他再找人算账说不得还得被人说小心眼那么长时间还记恨。
许根生呶呶嘴,“走,跟我走一趟。”
祖孙俩出去了,可把曹慧兰心疼坏了,赶忙打水让她擦脸然后小心翼翼抹上药膏。
这人脸上有一点疤痕都影响美貌,赵夏意这一脸的红印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但赵夏意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摸起来的时候有些微微发烫,“兴许明天就好了。”
抹了药又吃了饭,赵夏意就躺下午睡,曹慧兰想了想就去隔壁打听事儿,可惜罗红娟不在家,孙老婆子不认识温雪梅一家子,曹慧兰便出去找其他老太太聊天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