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
血神信徒坐在广场的公共长椅上,手里捏着夹有鸡蛋和生菜的燕麦面包充当午饭,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神明:“我主,您在看吗?”
半晌,血神姗姗来迟。祂没有现出身形,只在艾纳尔的脑子里和他对话:“你想问什么?”
“那个监察官,他......”
“和你想的不一样?”血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么多人里,总会出异类的。”
“我需要做点什么吗?”
除去每月一次的献祭外,血神再也没有发出过要求或是任务,艾纳尔为此感到不安,他需要一个指令。
“如果我命令你去杀了他,你会吗?”
“当然!”艾纳尔立刻回答,一个莫名友善的监察官根本比不上血神的指令,“我现在就可以去。”
“我很高兴,但是——”血神念道,“监察官还有用,暂且先让他的灵魂留在躯壳里吧。如果有机会,你可以试着传播我的信仰,但修道院的影响根深蒂固,你单单一人很难有所成就。”
“除你以外,我还有六位代行人,他们同样行走在帝国的土地上,你今后或许会遇到他们。”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并不在乎。我已经教会你如何存活下去,今后不会像之前那样有问必答,我还要别的事情要处理。”
几个月来,血神的密切注视有时候确实会给艾纳尔他是唯一一位代行人的错觉,而实际上旧神的信徒虽被追捕,五百多年过去后仍零星飘零在帝国的各个角落,甚至在首都米拉克伦,也还有残存的神龛在深夜被点亮。
换句话说,血神给予艾纳尔如此多的自由,也许是因为祂确实不算太在意一个新生的信徒能给他带来什么回报。
“我还有一个问题。”艾纳尔谨慎地问道,“在听布道的时候......我怎么了?”
“那个啊,不用担心,因为你体内有我的一部分,你感受到的是我——很久以前的我。”血神的回音传来,听起来空旷又十分遥远,“我离开之后不会再有了。”
“但是——记住,我会看着的。”
艾纳尔等待了片刻,又试着问了一声,也没有得到回应,看来血神的确是离去了。他举起手中干瘪的面包,咬下一口,尝到的全是干涩的味道。
好吧。他快速把食物啃完,站起身拍了拍碎屑。看来我要再去找一次那个监察官了。
戴回了黄铜面具的伊洛安·特伦布莱跟在同僚身后,修道院内很安静,隔绝了外部的靡靡杂音,他们的皮靴在长走廊上敲出声响,最后停在尽头的房间门口,监察官们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奥斯汀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内的人说,注视着他们推门而入,“啊,奥斯汀兄弟,伊洛安兄弟,你们来得正好,会议刚要开始。”
屋内数十位监察官们围着长桌坐下,大部分都身穿深灰色的制式服装,坐在位首的是之前的布道者,负责这一教区的海耶斯,他是屋内唯一没有戴面具的人。
“现在我们人齐了。”海耶斯向他们点头旨意,“就在刚才,警卫队向我们转交了一起涉及旧神的案件。”
“查尔斯·里德今早被发现死在家中,死前表情极其痛苦,经过检测,医生发现折断了三根肋骨,缺失五颗牙齿,被鞭打十六下,有二十七处刀伤,还吞下了自己的舌头。
“在他家地下室,警卫发现了一座小型神龛,地上有红色颜料画成的法阵,六支熄灭的蜡烛,还有一条死蛇。”
海耶斯合上笔记本,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一时竟没有监察官开口,梅卡托是座小城镇,坐在这间房间里的十几人就是修道院在这附近的全部人力,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还从未发生过,监察官们面面相觑。
过了一阵,长桌左侧的一名监察官慎重地开口:“没有其他居民报案失踪,这似乎不是一场献祭。”
“确实不像,除非包括那条蛇。”梅耶斯同意,“我已经向总部拍了电报,询问仪式的指向,圣职者初步认定为召唤法阵,但她们需要查找更多文献才能下结论。”
“这个人被折磨致死。”另一位监察官插话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召唤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把他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