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碧海bsp;天魔魅惑,竟惹三分天下
原本的皇朝逃入茫茫大海,用几艘船只满载着东山再起的希望,凄凄惨惨地沿着海岸线向南方驶去。在南方那条大江之南,还有未曾翻覆的秀丽山河;只待他们一去,号召军民保家卫国,赢得喘息之机,再徐图后事。
自然,可以想象,当扬帆南下,那月婵现牧云竟不再船上时,是多么地惊惶和绝望。几乎有半天的时间,金枝欲叶的公主不顾众人的解劝,竟想不顾一切地扒住船栏跳入大海。这样陷入凄惶、几近疯狂的状态,最后还是由她的老父亲武烈帝强撑病躯出来喝止,向她详细剖析了牧云绝对无事、此时她跳入大海无异自杀的道理,这才堪堪让女孩儿恢复了部分理智。
这时又有对牧云几近盲目崇拜的美鱼妖出来说话,满怀自信地言说仙师未上船之举必有深意,我等最多思虑他老人家为何如此行事,并担心自己是否给他添,对他的生死存殁绝对无需挂怀。
听了辛绿漪信誓旦旦之言,月婵仔细一想,方自解颐,不似初时那般痛不欲生。身为天香公主,自是惊采绝艳之辈;转念一想,望一望四外海波万顷、一望无涯的景象,再想想当前狼狈逃亡的情势,便知此时即使有心回返寻觅,也是绝对无可奈何。想通此点,她便扶着船舷栏杆,望着北方远去的海波和流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极尽全力佐助父皇安稳江南半壁江山,以待将来能反攻逆贼,为家国也为牧云报此血海深仇。
撇去这俩女孩儿,那位幽萝妹妹,却一不似辛绿漪那般信心满满,也不似月婵愁肠百折。这女娃只半天嘟嘟着肉乎乎的嘴,老大不高兴:
“哼!哥哥坏人,这次终于像丢掉猫狗一样,把幽萝妹妹给丢下!”
气哼哼嘟着嘴,媚丽非常的女娃也暗自下定了决心,她心想,既然哥哥这么可恶,那自己有朝一日更要寻到哥哥,向他问个明白。她想问的是,自己又可爱、又懂事,简直天下无双,那以哥哥这世间少有的聪明才智,怎么就忍心抛下她不告而去!
此时再说洛阳京师。等得到回报说那群残兵已坐了海船扬帆南下,夏侯勇初时甚恼,因为此时他对海上乃是鞭长莫及;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丧家之犬难道还能一辈子漂在海上么?看他们打的主意,一定是躲到南方偏安。既然如此,就怕你不上岸,只要上了岸,到时候还不是由他夏侯勇要打要杀随心所欲?
这么一想,夏侯勇顿时心安。此间事了,于是那称帝的心思便浮上来了。
三月底前的一天,这一日,是他选定正式登基的前一天。大事将成,志得意满,这一天的夜晚,他来到勤政殿中,只带了自己的宠妾贺兰媚儿,屏退了其他左右。
一想到第二天自己就将在此登基,登上象征天下至尊的宝座,他便忍不住心中ji荡。多少天?多少年?吹惯了塞外冷硬的风沙,看惯了戈壁苍茫的落日,染遍了敌人和同袍的鲜血,又经历不知多少溃败奔逃的屈辱,今日自己终于看到那代表人间至尊的顶点,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
站在空荡荡的勤政大殿中,夏侯勇看了看欲阶之上的宝座,又向周围打量了片刻,便转过头,对着那位巧笑嫣然的宠妾笑道:
“媚儿,你看民间那些凡夫愚民,总以为金銮殿、金銮殿便是到处金光闪闪,怎晓得真正的皇家正殿之中多用清白之欲,乃是多么肃穆庄严之所,何来那般俗艳。哈哈哈!”
夏侯勇放声大笑,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滚滚回荡,久久不能平静。
就从夏侯勇刚才这番话儿可以看出,他现在有多么的志得意满、肆无忌惮。本来以他今日地位和成就,实在没必要去拿百姓愚民打趣,但现在他却这么说了,可见心情已经放松到何种程度。
大笑方歇,夏侯勇看着那座高高在上的蟠龙紫檀皇座,忽然想起数月前自己在这大殿上遭受的屈辱,便忽然颜色一变,满脸肌肉扭曲,变得狰狞恐怖。只见他竟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说道:
“呸!武烈帝个老匹夫,只懂深居皇宫大内的孱弱老儿,竟敢仗着祖上之威对我百般刁难。怎么样?今日你不知在哪处海浪风涛中吃风受怕,我却在你的祖殿中即将登上天下紫宸皇极之位!”
夏侯勇泄般说完这些话,最后又面朝南方,仰着脸儿无比恶毒地加了一句:
“逃!你尽管逃!便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夏侯勇也将大军将你捉到,囚至我的面前,无论你如何求饶,我都必将把你挫骨扬灰,以消我心头之恨!”
完狠,他回头对旁边已变得安静的宠妾展颜一笑,说道:
“怎么样?今日这天下还不是你家主人的?待得明日登基之时,我便册封你为正宫皇后,以报累次相助大德。”
“……”
夏侯勇说出这番话,本拟看到贺兰媚儿无比开心;谁知这般天大的承诺许下来,这刚刚进殿时笑得无比欢畅的妖媚之女,这时不但没如料想中那般欢呼雀跃投入自己怀中,反而静静地看着自己——不对,不仅是静静地,那眼光竟还是冷冷地!
“咦?媚儿你怎么了?”
也是当下实在大喜过望,贺兰媚儿脸色明明已经变得无比诡异,明显十分不正常,夏侯勇却还没如何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正宫皇后?”
一阵反常的沉默之后,那向来婉娈的妖媚女人,忽然间毫无仪态地放声大笑,带着百般嘲弄地朝她这位自大的主人说道:
“你却差了。从明日起,这天下人间都是我的了,我还要做什么皇后?”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是不是高兴坏了失心疯了?”
夏侯勇隐约想到点什么,却不敢深想,只战战兢兢喝了一声,希望这柔媚女子只是一时时常。
“嘿嘿!”
没想到那贺兰媚儿二话不说,立身之地突然一阵血光腾起,转眼间本来那个千娇百媚的宫装女子已然不见,换在夏侯勇面前的,却是一个身高二丈、体态妖娆、满覆黑纹战甲的妖媚女魔战将。此时她无翼而飞,悬浮在大殿半空中,身周缭绕着数道血色光环,圆转不绝。这光环血光大盛,照得整个大殿此时如血窟一般!
夏侯勇惊怔之中,依稀看朝这倏然出现的女魔面目看去,现其颜容倒是与贺兰媚儿相同。
“你……媚儿,原来为夫还不知道,你还有这般神通。”
亏得夏侯勇满腔急智,这时只装作不知剧变已生,还指望这女魔头顺水推舟将他放离去。
“哈哈!”
这时那傲然凌空的女魔口音,已带得锵锵金铁之声。见夏侯勇装疯卖傻,她仰天狂笑,然后将手一指,便有上百道诡谲的血电光芒落下,犹如牢笼栅栏一般将夏侯勇囚在当场!
“你!”
夏侯勇见得苗头不对,血电囚栅落下之时,他也往外急蹿,谁知道身子刚一触上那些血色电栅,便和雷电及身一样,不仅四肢八骸痛入骨髓,并且连那三魂六魄都仿佛受到电焰的炙烤,猛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