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云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痛苦。他空有一身灵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清丽如空山灵雨的‘女’伴陷入绝望的战斗中。一边是关闭天‘门’的使命,一边是挚友陷入绝地,这样的境地让他第一次恍然:原来世间最难之事,不是直接面对强敌,而是陷入难以抉择的两难境地。
而他自己‘挺’身战斗的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小。随着雪云鬼灵们漏网之鱼般的急速逃脱,那些勃勃的生机随之从张牧云身躯中‘抽’离。此时他就好像身染重病,恹恹无神,转眼便奄奄一息。 ”
看着他惶恐难决的尴尬情状,穹华宫主更加得意。此时她不须再伪装得光明正大,酝酿压抑数千年的黑暗情绪喷薄而出,她用着张牧云和辛绿漪不能理解的古奥语言,‘激’烈地指天骂地!
在穹华鬼主的咒骂身中,远近本来雪白圣洁的山峦和宫殿开始崩塌,更多的雪云鬼灵成群涌来,所有压抑千年的邪魂都在为即将获得的新生欢呼虽然,听在张牧云二人的耳中,就和世间最难听的鬼哭狼嚎一般!
在穹华的咒骂和鬼灵的嚎叫声中,张牧云越来越虚弱。在他耗尽全身灵力之后,也只能将圣印镇魂天‘门’的缝隙,缩小到一尺多左右。但这对那些鬼魅一般的雪云鬼灵毫无阻碍。它们施展开各种幻形虚影之技,如疾风般从‘门’缝中穿越而过。那些宝石般璀璨的光辉,对这些邪恶污秽的鬼灵毫无阻碍。反而成了它们投奔人间、抢胎夺舍的催化剂。
当天‘门’缝隙缩小到一尺左右,张牧云也告力竭。往日英‘挺’神勇的少年,这时却好像浑身筋脉寸断,被不断‘抽’取生命力后,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天‘门’脚边。
见他如此,那穹华毫不为意。她看也不看张牧云,而是对自己‘操’控的两个剑鬼分身又加大了力量。辛绿漪方才和上古邪灵分蘖出的剑鬼这一番苦战,本就困苦不堪,伤痕累累;这时再瞥见张牧云瘫倒,一阵急火攻心。手下顿时发软。这时候她如何还能抵挡穹华鬼主加强的攻击?刹那间就见那两个穹华剑鬼。鼓‘荡’起巨大的寒冰之气,初时仿若铺天盖地,俄而便全部汇聚到各自骨剑之中灌注巨量冰寒之气的骨剑,雪‘花’缭绕。不仅具备了深入骨髓的极寒之力。还‘激’发了本就深蕴的邪恶怨灵!
见冰寒邪骨灵剑已成。二穹华剑鬼脱手飞剑,两道惨白的光路破空划过,转瞬便击中了辛绿漪“哎呀!”只听‘女’子惨叫一声。辛绿漪便生生地被钉在旁边的石岩壁上!那两道还缭绕着寒气雪‘花’的邪恶骨剑,分别扎穿她的‘胸’膛和肚腹,眼见是重伤不活了!
见此情形,本已虚弱无比的少年,口中迸发出一声无比惨烈的嚎叫,刹那间就好像全部活力又回到身体里,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只是,他这跃动只好像回光返照;在穹华和围观鬼灵冷冷的注视中,他只奔跃了三四步,便一下子重重摔在地上。可纵是摔倒尘埃,他依然双目圆睁,看向辛绿漪的方向却见往日那般生机勃勃、风情万种的‘女’子,此刻却一脸惨白,不仅口中不停地吐着血沫,那被骨剑钉着的前‘胸’还有肚腹,更是渗出大片可怖的血渍!
“不”张牧云朝辛绿漪伸出手,仿佛想帮她堵住伤口的流血。可这注定徒劳,他们隔着有好几丈远呢。
“怎么会这样!”神智已经渐渐模糊的少年,心中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却是这样充满‘迷’惘的疑问。
是啊,为什么被誉为人间最后希望的圣洁仙国,实际却是邪恶污秽的鬼灵国度;为什么那些被德高望重之人众口相传的传说,竟是别有用心之人恶意流传的谎言。就算这些绵延数千年的‘阴’谋他没资格懂,那为什么他只是想尽一己之力,去解救被蹂躏、压迫的亲族,费尽千辛万苦之后,却得到的是这个结果!
这里面的道理,张牧云都不懂;他现在只知道,世道如炉,原来努力并不一定真正能得到结果,正义不一定压倒邪恶……神识渐渐陷入黑暗的少年,心中充满了不甘和遗憾。
“昂”忽然之间,已沉沦黑暗之海的少年,突然听到一声清越洪亮的‘吟’唱。遽然响起的声音,仿佛洪钟巨鼓,又好似佛院晨唱,突然震响在心田。
“我这是死了吗?”张牧云不敢确定现在自己的状态。“我怎么听到了……听到了龙‘吟’?!”虽然他从来没听过龙‘吟’,龙‘吟’这个词也从来只从经卷戏文上听到,但此刻他听到在耳边不停回‘荡’地清亮昂然声响,立即想到这就是沧海龙‘吟’。
“这……是幻觉?”疑虑踌躇间,他却忽然发现,在这一声接一声的清昂啸音声中,本已虚弱至极的身体里,竟是升起一股力量。这力量虽然还不能恢复他的所有体力灵力,但至少已经让他驱散神识中的昏暗,双眼重复清明。
一旦恢复目力,张牧云第一时间朝辛绿漪遇难的地方看去因为他刚才听到的龙‘吟’之声,也是从那里传来!
“难道有什么神龙异兽来救碧奴?”张牧云怀着这样的念头,朝辛绿漪遇难的岩壁看去只是一眼,他便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原来,就在辛绿漪遇难的位置,竟是腾空而起一条雪白的巨龙!它通体洁白,雪翼‘玉’鳞,皓角白爪,浑身上下散发着白‘玉’一样的光华。在已经恢复昏暗污浊本相的雪云鬼国天空下,这条浑身散发强大神圣气息的巨龙,不啻为天界神灵一般,正在浩瀚苍穹上傲视下界这些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