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翀循声看去,一个只有他半人高的身影朝这边蹦跳着跑来,不正是他长姐的孩子,当今圣上的六子萧启皓。
从前这个游手好闲,文武不成的外甥让他颇感头疼,不过现在的萧启皓还只是七八岁的小包子,肉乎乎的脸蛋看着十分讨喜。
正好他也不耐烦应付萧启弘,索性与外甥玩笑道,“怎六皇子只认得雍王,却不认得我这个舅舅了。”
“舅舅?”萧启皓仰起疑惑的脑袋,随即双眼一亮惊喜道,“你就是靳翀舅舅。”
从他懂事起这个舅舅已经去了北疆,回京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不怪他没一眼认出对方。
这句靳翀舅舅却让某人愣了好一瞬,陆靳翀忍着酸楚,抬手捏了捏外甥脸颊,“六皇子看来不错,吃得白白胖胖。”
“舅舅,我才没胖。”萧启皓用一双肉手捂着脸颊,满眼哀怨的反驳道。
其实陆靳翀很少与人这么亲密,现在倒是觉得逗逗外甥蛮有乐趣。
不过两人亲昵的动作,在萧启弘看来却有些不是滋味,他六弟年纪虽小平日却傲得很,怎在陆靳翀面前就乖觉软萌,难道这就是血缘?
尽管萧启弘面上依旧如沐春风,但极其敏锐的陆靳翀,还是在这一瞬察觉异样。
这时伺候萧启皓的宫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太监气喘吁吁找来,对大皇子与陆将军行礼后,急道,“主子,您怎又逃课了,先生还没说完呢。”
“嘘嘘,闭嘴,别嚷嚷。”萧启皓竖起一根肉肉的手指抵在唇上,使劲的给宫人使眼色。
那太监也反应迅速,立即转了口风,“娘娘说让您下学赶紧回去,今日御膳房做了您爱吃的桂花糖枣糕。”
“有糖枣糕,你怎不早说。”萧启皓听到吃的,哈喇子差点流出来,又转头对眼前两人问道,“舅舅跟大皇兄要一起吃点心吗?”
陆靳翀好笑的摇了摇头,“娘娘的寝宫岂是我能随意踏足。”
他的确想跟长姐见一面,商量些事情,但眼下显然不是时机。
“孤也不方便,六弟快些去吧。”萧启弘温和的说道。
陆靳翀目送外甥跟宫人走远,才与萧启弘继续往宫外走,刚才的话已经被人打断,萧启弘也不好重提。
两人一路无言,等出了宫门萧启弘站在自己的轿辇跟前,开口提出邀约,“咱们也好久没叙了,要不一起去春雪楼坐坐?”
陆靳翀听到春雪楼的名字,满脸歉意的回拒了,“雍王相邀本该同去的,只是家父伤重未愈,还得回府照看,实在抽不开身。”
萧启弘心中有些不悦,表面还是大度的说无妨,放人离去。
陆靳翀与对方道别,坐上回府的马车后思绪却不由飘远。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今日跟萧启弘去了春雪楼喝茶,便会有个女子出现,揭发权贵私设赌场,迫害百姓逼良为娼的恶行,
而这个权贵正是瑞王。
他盛怒之下当着早朝将事情告发,结果自然有人出来顶罪,瑞王虽也受了惩罚,却只罚抄几遍礼记作罢。
那时候的他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皇家的颜面。父亲为了他,一趟一趟入宫面圣,最后腿伤恶化,险些落得截肢的后果。
皇上表面不计较,可回北疆时却只封他一个四品前锋将军,更是派了监军压在整个镇北军头上。他与瑞王一党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
现在想想那女人应当是萧启弘安排的,这一切也都在他的计算当中,陆靳翀再次为自己曾经的冲动愚蠢扶额叹气。
既然萧启弘已经查到那家赌坊,定会想办法让它公之于众,自己又何必去做那出头鸟。
陆靳翀刚这么想,身下的马车却突然一阵急刹停了下来。
“陆玖,怎么回事?”陆靳翀疑惑的问。
“少爷,有个女子突然冲出来拦住马车。”陆玖掀开帘子一角,对里面的主子禀报。
陆靳翀看向马车前,果然有个精致灵秀的女人杵在那里,面孔还有几分熟悉,正是会在春雪楼出现的人。
陆靳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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