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睿提出的理由对方却不以为意,脸上甚至有些不屑。
“那就不牢大人费心了,我们可不是什么灾民,家里田地都好着呢,现在可以离开了吧。”老妇人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灰尘,一边笑嘻嘻道。
何姝看了一眼四周明显愣住的人群,脸上不动声色的问,“既然田地都还在,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村里人说这里可以白吃白喝,还有免费大夫看诊,我们才勉为其难来的,不然,谁乐意跟这些穷鬼在一块。”
这次说话的是她儿子,也是刚才吵着多要糠饼的人,态度却是一样傲慢,说完还鄙夷的朝外扫视一圈。
这番话算是彻底惹了众怒,刚刚还在怜悯他们的人,此时全都火冒三丈,恨不得冲上去撕了他们。
何姝等的就是这一刻,从云睿身后走出来,言辞犀利的说,“你们冒充灾民,占用赈灾资源,已经触动大庆律法,至少可判奴役三年。”
何姝早就看穿他们不是灾民,这家人虽然黑黑瘦瘦,还故意穿着破旧的衣服,但与受过饥饿的灾民站在一起还是有区别的。
她话音刚落,不仅是老妇人一家傻眼了,人群里几个蠢蠢欲动,想跟他们一样开溜的人也都突然僵住。
何姝敏锐的捕捉到了,认出是刚才趁老妇人撒泼时,人群之中跳得最高嗓门最大的那几个,立马将他们全部记下,打算待会让人查查他们的底细。
前阵子洪水暴涨时,几个县都被水淹了,核实灾民身份的事情也变得困难,今日这一家子来得倒好,有了他们做榜样,以后应当没人敢再冒充灾民。
士兵也不顾老妇如何耍赖,直接将他们一帮人都抓了起来,几人吓得脸色灰白。眼看官兵动了真格,老妇人也终于知道怕了,哭喊着跟云睿求情,比刚才看着凄惨可怜多了。
可惜这回不仅没能换来同情,反而被众人责骂嘲讽。
等到他们被带下去后,人群的议论声却依旧不断,有怒骂刚才那些人的,也有夸赞云睿跟何姝的,还有担心赈灾粮短缺的。
何姝见时间成熟,又连忙咳了几声提醒云睿干活。
云睿看了何姝一眼,耳朵尖一下红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果然现场很快从喧嚣变得鸦雀无声,云睿这才摆出七分官威三分亲切,开始他的演讲。
“大家稍安勿躁,赈灾粮食只是解燃眉之需却不是长久之计,唯今更重要的是让大家尽快回到家乡重建家园,恢复有地耕有温饱的日子。”
“咱们先修河道后建村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切都会慢慢实现的,你们可愿相信本官。”
云睿刚一说完,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激昂的附和。
“我们当然相信云大人。”
“再没有大官人能比云大人尽心尽力,要是您都信不过,那咱老百姓还有什么盼头。”
“是啊,我们如今谁都不信,就信云大人您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深怕云睿丢下他们跑了,就连何姝也凑热闹的在一旁鼓掌,惹得云睿老脸一红,站在人群之中很是无措。
不过他向来反应木讷,倒是替他掩盖了窘迫。
站在不远处的陆靳翀两人,对这一幕不禁莞尔,看来有何姝在,他们以后不用替云睿担心了。
“表哥跟何姝倒是互补。”齐玥不由感慨一声。
这两人一个聪慧机敏,一个敦厚心宽,或许这就是天作之合吧。
陆靳翀赞同的点了点头,却不忘带上自己,“嗯,但还是我与夫人更般配。”
“不害臊。”齐玥睨他一眼,嘴角却压抑不住微微上扬。
三天后朝廷来了圣旨,让云睿暂替豫州知府一职,豫州的兵力权利,也全都落进他的手上,接下来的一切事宜都要好办许多。
云睿在豫州的日子,也要被无限延长了。
不过这里是何姝的家乡,云睿倒是很乐意留下,陆靳翀却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另一封圣旨把他跟单翼都召了回去。
同时被带回京的还有雍王与豫州知府等人,雍王坐着和他身份一般雍贵的马车,赵钟贺跟一干贪官则被锁在押囚车里,以狼狈的模样昭示天下。
无论路过哪座城镇,都能引来百姓围观与唾骂,赵钟贺也是皇亲国戚出身,除了上次当众挨板子之外,何曾受过这种侮辱,此时的他就像一条丧家之犬,颓废绝望。
其实早在出发前,赵钟贺还去求过雍王,不过萧启弘对这个一起长大的兄弟,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甚至隐隐带有仇恨。
陆靳翀猜测或许是得知身世,萧启弘才把皇后的事情,迁怒到赵钟贺身上。
陆靳翀的目光越过囚车,又落在了雍王的马车上,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以后,萧启弘就变得异常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