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坝上坝下搬家的繁忙,单说坝中永泰所在的队,就有那不信邪的年青人,洪水已经在上游决堤横冲坝中了,还在吆喝大伙趟水到林场边沿去掰未成熟的玉米,多数人都挑担背筐地趟过洪水,如抢般地掰起玉米来。利益,使他们全忘记了那致命的归路已经被洪水侵占了。颜永章看着猛涨的洪水,人们不听他劝阻,还有人要趟水过去,被君儿新儿強行拦下了,这时,刘啟从上游将鱼船划到颜永章面前,问:老革命,咋办?他看着一浪盖过一浪猛涨的洪水,叹了一口气说:刘啟,掰玉米的人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若再不叫他们回来,后果不堪设想,船现在也过不去了。刘啟说:水势全朝我们猛涨猛冲,掰玉米的人又多,怎么办?颜永章说:为今之计,你立即过去把掰玉米的人强行叫出来,我这边准备接应救人。刘啟望着波涛汹湧的水,颜永章说:刘啟,你是共产党员,人民的生命财产高于一切,地里的人,生命危在眼前………。
刘啟忙说:老革命,你放心,就是一个一个地背,我也要把他们全背出来。说完,一头冲进水里,与激流拼搏了几回,好不容易才在对岸下游爬出水来,他迅速从地里拉出永泰,彭小琼等人,众人一看洪水断了归路,于是都惊慌起来,扯着变了调的嗓音,各自呼喊着自家的人,玉米地里呼喊声立刻就急促地大乱了起来,大家背着嫩玉米棒子,钻出玉米地,望着下游上游的洪水汇成的汪洋激流,水的冲势已经开始转向了,都傻眼了!这时从对面传来颜永章的喊声:永泰,快叫大家放下背兜箩筐,人要紧,趁洪水还没有完全转向,快从上方游水过来,再迟一会儿就不行了,会游水的扶着不会游水的,要快,忧豫不得了,告诉大家不要心慌,有我们在这边接应!也许此时大家都认识到生命的重要,为了这点嫩玉米丢了生命太不划算,于是一齐丢了玉米,跑步到上游,在永泰的带队下有序地下了水,颜永章见此,就对只有七、八岁的君儿新儿说:准备下水救人,记住,沉住气,听我的口令,知道吗?
又转身对呆望的张见军张见亮说:别发呆,拿出平时游水的本领来,他们在我们上游之前就一定要救他们上岸,到了我们下游救人就难了,知道吗?别让洪水把老婆冲走了,让人笑话!君儿看到爸爸拉着妈妈已经在吃力地挣扎了,不待大伯“快”字呼喊出来,已如离弦之箭,向洪水中心一闪而去。君儿这一闪如鬼影般快,惊得见军等人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呆呆地看着君儿如鱼翻白地跃到他父母身边,伸手抓住两人的后衣领,向村岸边奋力地游来。与此同时,新儿早按倒水边一根长竹,顺着竹杆也向洪水中心一闪而去,也是在空中一个空翻,落在李娟和田琴琴两人身边,伸手抓住两人的后衣领,如鱼般地朝这边游来。见军等被君儿新儿小小年纪竟有如鬼一般快的身法,惊得张口结舌。
只听颜永章说:见军见亮,快接应君儿新儿,让他俩快救田小玉,彭小琼,刘小兰还有杜小青,快!快!见军等听见老革命的催促,一下羞红了脸,一齐扑入洪水中游入急流,接到君儿手里的永泰,双慧,新儿手中的李娟,田琴琴。颜永章又让岸上的人下水,如象伸入水中的长绳,一个一个抓住这伸入水中的人绳,不一会儿,五、六十人都得救了。这时洪水已经开始进攻村庄了,洪水也全部转了方向,也就是说:掰玉米的人这时只有逆着洪水往村岸边游了,很艰难了。梁正君开着警车也来到水边,看完了这洪水中救人的一幕,他心中犹豫着该不该抓捕颜永章呢?事情到底是不是如汪兰容那样说的呢?同来的警员对他说:要抓,就必须把他拷起来,因为他很厉害,不抓,就询问事件的经过。另一个警员说:真如汪兰容所说,见我们拿着手铐,他必然慌乱,相反,他会从容跟我们走。但人就在我们面前,是抓是问,你决定。梁正君思索再三,才掏出手拷走近颜永章,从洪水中爬起来的人群一下将颜永章围在中间,颜永章伸出双手让梁正君铐了起来,才笑了笑说: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但是,你得等我把洪水中的人全部救上来,才抓我走吧?梁正君看了看对岸,点了点头。颜永章注视着对岸,见军说:老革命,啟老大还没有转来,不知他出了啥意外?见亮说:啟老大大概没有意外,问题就出在该死的红灵身上,还不见人影,这真是急死人了。彭小琼急得都快哭了,说:唉呀!都不该听红灵鬼催,掰玉米掰玉米!见军说:你们为啥要听他鬼催呢?连老革命的话都不听,还连累老大到处去找,你两口子都财迷。颜永章忙摆手示意,叫他们别争别怨别指责,这时对岸红灵被啟老大连推带掀地来到水边。当红灵看清水势时,吓得“妈呀”一声慌了手脚,几乎是带着哭腔说:老大呀!这水咋涨得这样快呀!妈妈呀!我们该咋办呀?这时对岸传来彭小琼、王红梅的哭喊,看着这又宽又激又反方向的洪水,两人都慌了,颜永章见红灵死死地扭住刘啟,生怕他跑了似的,忙大声喊:刘啟,你俩千万冷静,沉作,不要让红灵抱住了你,打晕他,拖着他快往这边游,我自有救你俩的法子,快!彭小琼哭道:老表叔,老革命呀!你咋个还叫老大这么做呀?打晕了红灵,他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吗?见军说:你没见红灵已经死死抱住了老大吗?这要是在水里,两个人必死无疑!小琼大哭着喊道:老大呀!求你千万别留下红灵呀!刘啟给老革命的话提醒,在河边长大的人,在水里救人都有经验,那就是千万别让被救的人抱住了身子,否则,都是死,无奈,老大抡起巴掌,朝抱住他的红灵打去,本就惊吓如泥人一般的红灵,经这一巴掌,完全晕了过去。颜永章见刘啟也沒有了主意,呆站在那里,就大喊:刘啟,别站着,快抓住红灵向这边游,不要怕,请你要相信我!刘啟经老革命贴胆,也如死亡边缘挣扎的人,似信非信地拖拽着红灵,朝洪水中心急游而来,红梅急得不敢看洪水中的两人,只是乞求般地望着老革命,彭小琼却哭喊着她的红灵,马双慧与李娟两人死死地抓住要往水里扑去的小琼。颜永章看着水中的刘啟和张红灵,知道这两个人必须要他去救了,于是,对梁正君:请你打开我的手铐,在洪水中的两人必须由我亲自下水去救,才脱得了险。梁正君:我打开了你的手铐,万一你跑了,我怎么交差?彭小琼与王红梅及水边所有人都乞求地看着颜永章,情况又非常的紧急,而梁正君始终不给他打开手铐,万般无奈,他才问:假如我要逃跑,请问,谁能拦得住我呢?梁正君三人立刻掏出手枪,对准颜永章:你真敢跑,我就真敢开枪!突然,三人面前人影一闪,举起的手枪全到了颜永章手上,三人吃惊地看着颜永章双手捧着三把手枪,双手一抖,手铐自行脱落水边,又是人影一闪,将枪还给梁正君三人,才说:等我救回洪水中那两个人,我会自行随你们走。正在此时,一个大浪,盖住了刘啟本是一起一沉的头,颜永章不待大家惊喊出声,只见他人影一闪,飘跃洪水中。在洪水面上连连空翻,落到被洪水冲来的一颗连枝带叶的大树上,顺手一把抓住刘啟在水中乱抓的手,将两人提上树来,他也不说话,闪电般地将两人各挾在腋下,从树上猛吼一声,跃了起来,落入洪水中,啥也看不见了,岸上的人也惊得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洪浪翻天的水面,全傻了。
突然,在人们不远处,从水底朝天崩跳起三个人来,在半空中向人们跃来的同时,只听颜永章大吼一声,君儿也猛喊一声,一条细细的长绳,从君儿手中疾射而出,似一道闪电,在快要再次落入水中的三人身上,象玩戏法似地一圈,绳头在绳身上一绞,随着三人沉入水中。人们惊呆的同时,见新儿在帮君儿抓住绳子,大家发一声大喊,一齐抓、扯、拉住绳子,随着水流,快速地收拢绳索,王红梅首先朝下游已经露出水面的三人扑去,彭小琼也惊傻傻地跟着人们朝下游跑,王红梅在浅水中解掉三人腰上的绳子,一下朝刘啟扑去,刘啟没能站稳,两口子都扑倒水中,人们是又哭又笑地帮助王红梅手忙脚乱地再次拉起刘啟,君儿新儿将长绳交给他爸,两人早也闪电般来到浅水中的大伯面前,伸四手抬住大伯手里的红灵,快速地来到岸边,不理彭小琼对晕迷的红灵哭喊,三人对红灵做着人工急救。
张洪民老人跟在大伙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是啥场面啊!老人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感概着说:小琼啊,你还傻哭个啥呀,还不快快谢谢你颜大叔对红灵的救命大恩。
彭小琼抱着刚刚苏醒过来的红灵,望着老革命,心里的惊喜与激动,,一时不知怎样来开口感谢老革命,望着颜永章三人傻傻地笑了。李娟抹了一把脸,说:小琼,别范进中举,高兴成傻了呀?双慧、田琴琴帮小琼扶走张红灵,刘小兰帮嫂子红梅扶走刘啟,张洪民来到颜永章面前说:都是红灵这小兔崽子不听你的话,吆喝大家去掰玉米,多亏兄弟不记以前私怨,救了大家,老哥哥在这里给你行大礼了。颜永章一把扶住老人,说:老哥哥这样说,这样做,我残愧了,请不要客气,洪水还在猛涨,大家快回家把值钱的东西带走,眼看天又要下大雨了,风大雨也大的,泥路不好走,快走吧。他转身对永泰说:建成已经到坡上去为大家安排吃住了,你也去帮忙吧,不要把房屋看得那么重。梁正君三人呆呆地看完颜永章舍命救人的一幕,心中暗想:那汪兰容纯属胡说八道,那甘大道历来就不务正业,公社有时下达任务,他都死皮赖脸拖着不干,他还会自觉组织群众抗洪抢险吗?如果照她所说,颜永章怎会舍命救人呢?照颜永章的本事,根本就没有人治得住他,如果他真要拒捕,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时,颜永章静静地走到他们面前,伸出双手,梁正君正在犹豫不决,是否该给颜永章再次拷上手铐呢?突然,刘建成带着几个老人赶来,双漆跪在颜永章面前大哭着喊起来:神人呀,恩人呀,快去救众人的命呀!快去救众人的命呀!颜永章急问建成:怎么回事?一边轻轻挥起手臂,将几个跪着的老人托了起来,老人急促地告诉:甘大道丧心病狂,派甘大牛剪断了钢丝软绳,耗子岛防洪台上一百多人命危在旦夕。颜永章一听,忙对梁正君:非是我颜永章有意拒捕,然,防洪台上的人命太重大了,对不住,待洪水过后,我会自行到派出所投案自首,那怕罪加几等,我也认了,行吗?梁正君这才彻底明白汪兰容在她老爹面前颠倒黑白,他急忙:要救那么多的人,我们用车送你去。颜永章摇摇头,对智君新兰招招手,才回答梁正君的话:救人要紧,车要走大道,太慢,我们顺水而下,你们随后赶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