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是一对一的决斗,在有限的空间内,机动性又哪里有强悍的防御力来得重要。
所以亚戈特意选取防御钝击能力极为有限的锁甲,在福奇眼中被视为明目张胆的挑衅。
其实亚戈本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很讨厌穿上重装护甲那种束手束脚的滋味,他感觉把自己活生生装进这么大一个闭塞气闷的铁疙瘩里,简直就像一只蠢笨的大王八。
然而战斗的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福奇在右臂被重重砍上一剑之后宣布负伤退场。
战斗期间,亚戈如一头狡诈的野狼,在事先为自己加上了一个祝福术后,围着福奇上蹿下跳,专找装甲的防护薄弱处进行击打。
福奇惊讶地发现,那浓郁的圣光竟然不止在亚戈周身绽放,甚至攀上了他的武器。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周围围观的学员却一脸怜悯的看着福奇,他们倒是早就知道,亚戈在几天前就拥有了将圣光附着在武器上的能力。
被加持了圣光后的铁质长剑不说削铁如泥,对护甲的杀伤力也大大增加。在热力侵蚀和重击劈砍之下,装甲很容易就扭曲变形,然后支离破碎。
而亚戈野蛮暴力的打法也一转而变,变成了偷袭侵扰的战术,绝不贪图战果,砍上一剑之后便抽身急退,随后闪转腾挪,在转瞬间就来到另一个侧面,再砍上一剑。他的剑技浑然天成,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并且不断在战斗中磨练成熟。
福奇一直疲于奔命,亚戈的身体素质发生了惊人的飞跃,力量和敏捷远比上次见面时强大了许多。
直到身上的护甲破碎,他才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连一剑都没有砍到亚戈的锁甲上。
他现在终于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有信心敢选锁甲了。
然而,福奇也是个直拗的性子,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某一天在战斗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错肩而过,在亚戈的脸上划出一条极其细浅的剑痕。
福奇一把抛下双剑,仿佛赢得了什么重大的战役一样,激动的几乎要喜极而泣。
然后他就看见一抹圣光在冷漠的亚戈脸上拂过,那道伤口立马消失不见。
治疗微伤!
福奇愣住了,脸上的表情逐渐无助、失落,随后是愤怒、惊恐,最后变成深深的绝望。
“血色黎明,都是这该死的血色黎明!”
整整一天时间,福奇的住所都传来震天的咆哮,甚至接连砸碎了两件名贵的艺术品,都浇灭不了他的怒火。道尔家族派来的守卫们纷纷胆颤心惊,也不知道他们的少爷会不会突然失去理智,拿他们的脑袋泄愤。
福奇绝不是露碌碌之辈,血斧手莱克的子嗣继承了父亲的血统,个个英勇善战,然而福奇能从其中脱颖而出,毅力和决心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横亘在他与亚戈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靠努力就弥补得了的。
血色黎明极大程度地强化了亚戈的身体素质,这才几天时间,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在力量的对抗上完全不落下风,并且那可恶的圣光竟然能附加在武器之上,让福奇的装甲饱受折磨,可若是换上轻甲就会败亡的更快。
最后则是神术,神圣武士与战士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可以辅以神术帮助战斗。在瓦登的学员当中,已经有不少见习神圣武士可以使用治疗微伤来减轻在战斗中所受的疼痛,这归功于法伊的辛勤教导和他们自己日日不停的虔诚祈祷。
可是福奇立马就意识到,自己在神术上的天赋连亚戈的一根毛都比不上。若是亚戈耗尽神力,那能释放出多少治疗微伤?而自己又需要砍他多少剑,才能真正的造成伤势?
思及此,福奇平生第一次对圣血的力量有了直观的了解。
至此之后,福奇的哀嚎声就变成了训练场上每一位学员都习以为常的背景音,并且哀嚎的力度每天都在衰弱,更多只能代表一种象征意义。
其他学员们都聪明的紧,知道手上刀剑无眼,除了各自的家族之间有血仇矛盾的,其他人即使再针锋相对也都要留那么一两手。毕竟万一误伤,谁的面子上都挂不住。
瓦登对这种有所保留的行为极其看不顺眼,他屡次大声怒骂,甚至不惜下场动手,催促学员们再卖力一点,然而学员们讪讪苦笑,就是没人听他的。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学员们大多也都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以他们的实力,最终的排名势必不会多么出彩,神殿的奖励也就可有可无,相比之下还是彼此之间的和气重要一些。
每一块训练场地上都会有神殿的正式武士充当裁判,确定胜利的归属,为学员们加上积分。
为了保证公平,学员之间的战斗采取轮换制度,然而福奇可算是盯死了亚戈,自然也就没人跟他争抢。
至于亚戈,他之所以能接受福奇如此缠斗的原因,则是因为福奇已经是所有学员中有数的强者了,战斗力仅次于他。只是双方的力量差距一天天增大,慢慢的,他就觉得福奇也满足不了自己磨练战技的需求了。
场中学员正在鏖战,瓦登则缩在一处角落里,背靠着墙壁打起了瞌睡。
神殿的繁文缛节真的很麻烦,虽然瓦登平日里无拘无束,但是上次的恶性事件还是引起了神殿诸位强者的不满,他们联合起来向瓦登施加压力。所以,瓦登便勉为其难,每堂课都在训练场中转一圈,尽管什么都不做,也要象征性的维护一下安全问题。
武技长怀抱着双臂,粗硕的头颅一点一点,嘴角正有口水溢出,显然睡的香甜。
然而,一道冰冷而又凌厉的气息突然从周身溢出,他猛地睁开双眼,朝门口望去,只见那里走进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奥德里安第一时间就停下了脚步,一股瘆人的寒意窜上了他的脊背。
奥德里安大吃一惊,意欲调动体内的神力冲破冰寒的封锁,却发现浑身的气势依旧被牢牢压在体内,根本释放不得。
他神色一凛,低喝一声,圣血在刹那间沸腾,圣光一闪,堪堪将冰寒驱散。
圣骑士打了个哆嗦,向斜对面的角落望去。
身为梅耶尔家族有数的圣骑士,同时又担任着保护凯尔文殿下的职责,却在到了西境之后,接连两次受挫,一次是西蒙,这次却是在这个看上去蛮武过人的老头手上。
然而,年迈的武技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奥德里安身旁的美少年身上。
凯尔文微笑着向瓦登点头示意。
“尊敬的武技长大人,您看上去精神可不怎么好,难道是见到我所以才不高兴吗,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
“哼!”瓦登一把抹去了嘴角的口水,盯着面带笑容的凯尔文道:“我记得黑熊城堡刚刚建成时,梅耶尔家族可没少前来拜访呢!”
他将“拜访”二字咬的格外重。
凯尔文疑惑地道:“哦?您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呢,难不成我的脸上写着什么吗?”
“你们梅耶尔的家伙个个都长得像娘们似的,想认不出来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