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明玦意外的是,宁顺公主可有可无的听了一番明缺的解释,对二人的辞离也没有半分意见,当即就让人领着他们离开了。
直到踏出行宫的大门,明缺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公主和明玦的态度让他放了心。
前日他刚刚外巡回营,便接到了公主传召的旨意,当时还吓了他好大一跳。经过一路上的旁敲侧击,才从传令内侍口里得知自己的弟弟在猎场外围无意冲撞了公主,被人带回了猎场行宫。
内侍见他焦躁不安,还好生安慰了一番,说什么自家小弟入了公主的眼,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云云。
可事实上,听见这些消息的明缺,内心更焦躁了!他很担心自家小弟年纪轻、又涉世未深,误对公主生了情谊,如此一来,还不知道要碍多少人的眼,皇城内水深如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做为公主,宁顺的出身虽然未必有多尊贵,但却是宫内唯一待嫁的公主,关键还很得皇帝的重视和宠爱,仅凭这一点,她就绝不是普通贵族子弟可以肖想的。
更何况,自古以来公主的婚事都不会是单纯的婚事,其中涉及的势力牵制和利益联系,又岂是他们这下小鱼小虾能够琢磨透的。
想到这里,明缺觉得很有必要在这方面教导一下自家小弟,路上便忍不住道:“小六,你在外面,要是遇见喜欢的女孩儿,一定要发乎情、止乎礼,不要乱来,皇城内多得是高门小姐,一个不好就会惹祸上身,你的人生大事,时候到了,阿爹阿娘自会给你做主,大哥也会帮你物色,但这个事……是需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的,你……能明白吧。”
明玦呆了呆,有些哭笑不得:“大哥说的,小弟都明白,只是,此事我一点也不急,真的!二哥他们都还没有议亲,怎么就轮到我了!”
明缺干笑一声:“你二哥那儿,阿爹阿娘的意思呢,是想等他春闱过后再看,毕竟老二若是高中了,身份水涨船高,议亲的时候自然也能择位更好的女子。老四醉心医术,老五忙着生意,阿娘其实给他们相了几个,都被他俩给拒了,尽拿老二还没成婚做挡箭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你虽然年纪稍小了些,但若是真的着急,阿娘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定然给你选个好的,家里绝不会有人介意你抢在前面。”
明玦连连摆手,急道:“我介意!大哥万莫在阿爹阿娘跟前乱说,我一点也不急!我……我还没这个准备!”
明缺失笑:“这有什么好准备的!罢了,确实早了些,过两年吧,过两年正好!”
明玦松口气,问道:“大哥可要急着回集兵营?”
“不必,刚好该我休沐,加上老二昨日应该考完了,我们去永安,等后日放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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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相府。
竹西接过后门递进来的信筒,转身穿过重重游廊,敲开了西院的书房。
“公子,这是青鸢宫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王植搁下手里的书,放松身体倚在背靠上,阖目道:“说来听听。”
竹西便拆开信筒,捻平卷纸,略略看了一遍,笑道:“公主带回去的那个小子,今日离开了,说是他的哥哥从寿春集兵营赶过来,兄弟俩单独呆了没一会儿,便一起求见公主,澄清身份,又对冲撞公主一事请了罪,然后辞离,公主没有多做阻拦。”说罢,他将手里的信纸放在了王植面前。
王植拿眼一瞥,有些嘲讽的嗤笑一声:“我们这位公主殿下可当真不安分得紧,只是这一次怎么这么快就玩够了。”
竹西向来很懂主子的心思,当即瞧着对方的脸色,试探道:“公子,可要属下派人去将那小子处理了?”
王植冷笑一声:“同样的把戏,她不腻味,本少爷却腻味了,换个花样玩儿吧。”
竹西愣了愣:“公子的意思是……”
“那小子的哥哥不是在寿春集兵营吗,给我哥传个信,让他给好好提拔一下。”
竹西一脸了然:“明白!这可比收拾本人更高明!”
王植顺手摸过手边的一只笔杆子,扔过去砸在竹西的脑门上,面色不善道:“少自作聪明,我说的提拔,是真提拔!”
竹西吃痛捂住脑门,一脸委屈:“啊?为什么?”
王植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以前呢,她和李家公子、杨家公子玩暧昧,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厌恶,她知道我不会放过接近她的人,所以便故意和自己讨厌的人亲近,这样既可以恶心我,又可以借我之手,毫不费力就收拾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我知道她的那些心思,再加上李、杨两家没少和我们王家作对,所以我也乐意如她所愿,顺便杀鸡儆猴,做给其他世家看看。现如今,这皇城内的世家公子,再无人敢与我争着尙公主,而我们这位公主殿下,自然再也找不到哪位世家公子肯配合她,倒逼得她将主意打到不知情的路人身上,哼!区区一个贱民,她倒是不忌口!此次,我却是不想如她的愿了!女人么,越是对她好些,她便越是有恃无恐,有时候,给点而适当的教训,还是有必要的!”
竹西迟疑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么说,公主殿下之所以毫不避讳的和那小子相处十日,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看他不顺眼了?可就算如此……这和提拔那小子的哥哥,有什么关系?”
王植冷哼一声:“我可以顺着她的意思,自然也可以逆着她的意思,她不喜欢的人,这次我就偏要好好提拔重用,她不是喜欢吗,那就将人放在她跟前,让她日日看着,倒看她能装到几时!看看这么玩下去,谁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