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岭不太能喝酒,我不敢给他这个……这一壶酒,正好我和蛟兄你分了。”
沉渊眯目打量了那个小巧的酒壶一会儿,用拇指挑开壶盖,醇馥幽郁的酒香霎时溢满了整个宫殿。那香气半拢半含,一时让人心动不已,几乎沉醉其中,闻一闻就同刚刚饮下一坛上品佳酿一般,浑身舒坦。
在这样令人放松的酒香中,沉渊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恍然。
“广玉酿。”破天荒地,沉渊为一壶酒多说了三个字。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拿嘴说,只是用目光询问性地投向洛九江——“你怎么会有?”
洛九江的眼神难以察觉地飘忽了一瞬。
有关这个问题……以他现在的身份修为要得到这酒困难,但他师父有啊。
枕霜流早就发下话来,言道整个灵蛇界都随他来去,想去酒窖一游自然容易。
当然,这酒他师父也只有三壶,所以他拿走的时候虽然也登记造册,但却没让掌管酒窖的人特意跟他师父禀报此事……咳,这个等师父自己发现的时候再说吧。
师父他总是醉酒,做弟子的看着也怪心疼的。有事弟子代其劳,岂不是就说得是这个意思?
沉渊不知道这酒还算半件赃物,他正兴致勃勃地端详着这壶广玉酿。
这酒价值珍贵自不消说,最关键是滋味难得。寻常灵酒除了口感醇厚以外,通常也能活筋梳脉,调理修为,然而广玉酿却全不是这样,它把所有的灵气,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口感之上。
这壶酒甚至不能让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修为稍稍寸进些许,但只要半滴,就能征服每一个沾它过唇之人的舌头。
沉渊摩挲了玉壶的壶柄片刻。广玉酿即使在三千界里是难得的好酒,盛放它的玉器自然也是不凡之物。与那只消闻一闻就要醉倒的酒液相反,手指只要在玉壶上流连片刻,就有某种清凉而冷静的感觉在神识中弥散开来。
这点很有趣。就像是这玉壶的性质恰好与广玉酿的另一重特性相对。
传言中无论饮者酒量如何,广玉酿只要三小杯,就能让人必醉无疑。
此时两人身边都已经垒起小堆酒坛,对彼此的酒量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要说少许酒液就能令自己醉态横生,沉渊还真有点不信。
他沉渊虽号为黑蛟,然而龙气已生,假以时日就能出角成龙。便是现在,他本体也身长千米,威风堂堂,化作人类只是变了个模样,又不是舍弃了自己的原型。要说三杯薄酒能让千米黑蛟醉倒,无异笑谈。
“我不会醉。”沉渊笃定地说。他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以昭自己坚定的决心。
“恰好,我也不信。”洛九江笑道。
既然他们两个都非常自信,洛九江对广玉酿就更是跃跃欲试。他在桌子上排开六个杯子,依次斟满酒液。反正两人都没把“三杯必倒”的传言当真,现下连喝三杯,就权作彼此玩闹。
沉渊先端起一杯,一口闷尽了,闭目仔细感受舌尖滋味,半晌才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长息。他用眼神无声道:好酒。
说完,沉渊就把剩下的两杯都饮下,把三个杯子摞在一块。喝了这些酒到底让他兴奋起来,往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如今竟然也哈哈一笑:“我不醉。”
——对他来说,这种表现已经算是沉渊式话痨了。
洛九江见此,亦不甘示弱,也把自己的三杯依次喝光,一亮杯底:“我也未醉。”
沉渊看了看杯底,又看了看洛九江,微微一笑。
他面上竟然带了一种近乎高深莫测的表情。
沉渊带着一脸的深不可测站起来,脸上还维持着那个势在必得的微笑。他脚步平稳,姿容高傲。在两人互相凝视对方片刻后,沉渊终于缓缓开口:“你发现了?”
洛九江:“……对。”
“我不醉。”太渊负手而立,表情冷静而镇定:“我只是有点晕……”
说完这话,他猛然伸手拍了案几一下。长桌不经他一掌,化作粉末,他本人亦身子一歪,跌坐在一蓬纷纷扬扬的木屑之间,目光流露出极困惑的迷茫。
他分明不是要拍碎桌子,而是醉的站不稳想找东西扶持罢了,不想却没有把握好力道,倒让洛九江看了笑话。
洛九江却没有笑,他的表情与刚刚宣布自己没醉的沉渊一样冷静。他挂着山海一般肃然的表情正襟危坐,在吹开扬到他鼻子上的木屑后,洛九江从容的公布了一个决定。
“这样吧,千岭。你哭一个,我给你摘颗月亮。”
沉渊茫然的看了看洛九江,低语道:“月亮?你要月亮作甚?”
洛九江唔了一声,陷入了深沉而严肃的思索。
片刻之后,思索结束。
“我不知道。不过摘下月亮送给千岭后,我就应该知道了。”
……这话槽点十足,从头到尾都根本就没有任何逻辑!
然而沉渊竟然被说服了!
“你说得对。”他醉醺醺的笑了笑,一晃身就又化作了那条霸气十足的黑蛟。小小帐子内容不下他庞大的身躯,于是他硬是一伸脖子把帐篷顶出了两个大窟窿。
在不耐烦地把箍在身上的帐篷撕碎以后,沉渊打了个酒嗝,气息吹走一块岩石,他醉眼朦胧的垂下头对洛九江笑道:“来我背上,我们去摘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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