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交手第三十一招,只听当啷一声兵刃对撞,惯来冷淡自持的寒千岭此时竟带着几分野蛮悍勇,生生把沉渊长刀前端削去一块!
封雪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是小刃的眼睛越来越亮。
自这招以后,寒千岭近身以快打快,极快的招数正和小刃路数。她在此看得目不暇接,封雪却如同被卡住呼吸一般直觉得自己胸口发紧。
原因无他,自第三十一招寒千岭出手断了沉渊刀尖以后,他余下招数居然式式都冲着沉渊的长刀去,每次落剑,必然削去沉渊刀上一块残铁,然而看其步伐招数间的游刃有余,他刻意断刀居然和砍瓜切菜也没什么区别。
他果真如同沉渊先前所言,赢对手以前,先赢了他的刀。
等第三十六招落下,沉渊手中宝刀已经被寒千岭削去大半,而寒千岭的长剑上亦是坑坑洼洼,裂痕满布,却不妨碍他把剑横在沉渊颈侧。
剑刃的冷气呵上沉渊的寒毛,却不曾让他见一丝血。
沉渊一语不发,与寒千岭保持着这个挟持与被挟持的姿态良久,突然猛地侧过头去。
“我服你。”他说。
寒千岭缓缓收剑。
“确实是把好刀,被我暴殄天物,实在可惜了。”寒千岭悠悠道:“幸而材质犹在,本质不变,沉渊公子若不介意,我愿请大师来,为你把剩下的改成把匕首。”
沉渊摇了摇头。
他虽然久不开口,说话语序有点问题,斩钉截铁之意却是昭然分明。面对寒千岭的提议,他只冷冷道:“我选它,是做刀的铁,不做不伦不类的匕首。为刀碎则碎矣,不改作匕首苟全。”
说过这话,他竟然真得把手中只剩下短短一截的残刀向地上一扔,冲寒千岭行了个礼,只佩着个空荡荡的银沙皮鞘,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封雪过了好一会儿才近前来,仍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
寒千岭待她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看小刃回来了,先给她塞了几块糖果,再含笑问封雪道:“封雪姑娘,你现在还觉得沉渊公子和九江相像吗?”
封雪微微一愣。
寒千岭却不立刻回答她的疑问。他只是蹲身下去,捧起一抔土就地掩埋在沉渊撇下的那柄断刀上。
“九江的旧刀,被他收了残片葬在灵蛇界刀殿里。”寒千岭笑了笑,语气中不无感叹之意,“个性实则天差地别,徒有形表相似罢了。”
封雪这才醒悟过来,她不解道:“人家和九江像,反而是你看不顺眼他的理由?”
寒千岭半含半露道:“也不全是。”
“那算怎么回事?种族旧怨?”
寒千岭避重就轻道:“旧怨是有——普天之下,和我没仇的存在极少。”
“……”
能如此平静甚至自豪地说出这种话来,也是种本事。
“我只是不太明白。”寒千岭轻描淡写道:“载着上天这种事,我也能带九江办到的。”
“……”封雪此回沉默了良久良久,比从前任何一次哑然无声的时间都要长。半晌以后,她才幽幽道:“你……你吃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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