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论是怎样千万般操劳的辛苦。也都远胜过一切撕心裂肺的心痛。
同样是作为长辈,却沧江就比枕霜流要贴心得多了。
在洛九江硬着头皮和枕霜流交代了一下齐溜溜,也就是大殿里那个像是打了补丁的柱子的来历之后,枕霜流脸色刚变,却沧江就抢在他发飙之前简单告别,然后关闭了水镜法器。
洛九江松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想道:有个师公确实是比没有师公好太多了。
枕霜流沉着脸看着银亮的水镜镜面,显然还有气没发。却沧江声音里却已经满是笑意:“神龙界身家不丰,跨界水镜实在烧钱,你还是给孩子们留点家底吧。”
“……”枕霜流哼了一哼,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却沧江抬起手,轻柔地用自己墨黑如影的手指擦过枕霜流脸颊。他的手上还带着冰冷的幽冥温度,时刻昭彰着阴阳两分的天堑之别。
然而当他的手指触及枕霜流肌肤时,枕霜流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几乎像是自己贴上了这世上最温暖,最珍贵的东西。
那只手温度冷得几乎要冻结人的灵魂,但枕霜流挨着它,就仿佛正挨着一颗炽热滚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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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送走了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枕霜流,洛九江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低声笑道:“还好还好。”
原本看水镜刚启时枕霜流的气势,他几乎以为师父马上就能穿过水镜跨界而来,拎着鞭子追打的他满神龙界跑呢。
只是……“我不知道师公需要道源重塑身体。”洛九江叹了口气:“现在或许还好,但具体做起来一定相当辛苦。”
寒千岭闻言只是摸了摸洛九江的头发:“那我们就一起回去。”
正好他们两人都是阴阳道源的持有者,帮起忙来还能互相倒个班。
洛九江此事上也不同寒千岭客气,他只是有点迟疑:“神龙界毕竟百废待兴……”
“嗯?”寒千岭稍稍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谁和你这么说的?”
洛九江:“……”
寒千岭毕竟刚刚接管朱雀界,其忙碌程度用基本逻辑就能推想出来——何况这话是不到一刻钟之前,寒千岭他亲口说的!
或许是洛九江的控诉眼神太过明显,寒千岭扛不住笑道:“枕先生是七岛旧人,我见了他觉得亲切,因此才同他打趣一二。九江,你怎么当真了。”
洛九江:“……”
要说枕霜流和寒千岭有朝一日人脑袋打成了狗脑袋,洛九江会觉得头痛欲裂,左右为难,但他绝对相信,因为这是极可能发生的事实。
但要说寒千岭看着枕霜流感觉亲切、亲和而且亲热……这他妈是个恐怖故事吧!
他信这话,还不如去见鬼!
这哪是跟枕霜流开的玩笑,这分明就是跟洛九江开的玩笑。
见洛九江听到这一番话后露出的表情实在太过精彩。寒千岭忍不住埋在他颈窝里吃吃地笑了一会儿。
自从洛九江回来,他们重新团聚后,两个人似乎总在发笑。微笑、大笑、无奈的笑、心有灵犀的笑、实在拿对方没有办法的笑……
世上的笑容或许有千百种,但每当脸上露出一次笑意,回馈到心窝里的却只有同出一辙的甜。
寒千岭将手伸过去的瞬间,洛九江亦同时将手心向上。两人再熟练不过地将掌心搭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默契。曾经有将近十年的时间,他们形影不离,不要说是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连一声喉咙里挤出的轻咳,都能听出对方隐匿在其中的意思。
他们已经一起编写过一套密语、熟知对方的喜好与习惯。十年之间,他们总在一起,潜移默化间就已经把对方记在心里。每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包含着一个无声的暗示,一个眼神就能代替万语千言。而这所有的一切,落在外人眼里只有艳羡。
寒千岭和洛九江,他们之间再无旁人插足的余地。
事到如今,他们终于能放下所有未完成之事,好好地为他们的重逢庆祝一场。
用最原始、最激烈、最温暖而易交融的方式。
几乎在回到寝殿的瞬间,他们的嘴唇就第一时间粘在了一起。在津液相渡之际,寒千岭含着洛九江的舌尖,吐字模糊地喃喃道:“倘若这回还有人打扰,我就把他——”
不幸的是,寒千岭的话,这回也没能说完。
几乎就在他这句话刚刚吐出的瞬间,两人神识同时察觉到有下属正往这个方向急急赶来。
他们顿感不妙,相互对视之际,殿门已经被人重重拍响!
“宫主!赤色急报——玄武方才一连斩首界主十三人,踞地自立,向神龙界、青龙界、白虎界及灵蛇界广发战帖!”
寒千岭:“……”
洛九江:“……”
寒千岭面色带煞,喃喃自语道:“莫非这就是朱雀留给我的遗产……”一张属于鸟类的乌鸦嘴吗?!
他恨恨地把自己从洛九江身上拔起来,冷冷地推门出去。
那属下看宫主从寝殿中走出,衣冠齐整,脸色冷淡而镇定,那从容沉着的气质与往昔毫无差别,心想自己大概没来得及打扰到什么事,不由得心头一定。
但下一刻,他听到咔嚓一声从地下传来,低头定睛一看,却是寒千岭一脚踩碎了近乎尺高的门槛。
……那门槛真是稀碎稀碎,碎的跟粉末似的啊,风一吹就在满天飞啊!
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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