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当然知道花山院千晴是谁。
这十年来,没有人去找过花山院千晴,因为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加茂知春的死和花山院千晴有关。
知晓花山院千晴身份的人已经在十年前那场拍卖会上死了个干净,加茂知春发动领域屠灭了全会场的人。所以在外人看来,整件事就是加茂知春莫名其妙地举起了反旗,对着御三家的一小部分族人大开杀戒后,她决定毁灭咒术界。
最后,在试图阻止星浆体融合仪式之时,加茂知春被五条家家主就地正法。
对于御三家来说,这件事是不折不扣的丑闻。所以他们将加茂知春的死掩盖了起来,迅速扶正了加茂宪纪,试图用岁月史书洗掉一切有关加茂知春的过往。
没有人关心她究竟为什么突然崩溃,为什么突然决定毁灭生她养她的家族和整个咒术界。
但是禅院甚尔知道,一切都有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就在花山院千晴身上。
“这个花山院千晴,她是加茂家旁系的血裔,生来就拥有赤血操术,和你妈妈一样,拥有竞争下一任加茂家主的资格。”甚尔轻轻道,“她被她的生母带离了加茂家,在普通人当中藏匿了起来。得知了她的下落之后,有一小部分御三家想要把花山院千晴抢走,让她诞下拥有强大术式的后代,所以他们毒死了花山院千晴的生母。”
关于知春的死,甚尔一向讳莫如深。而偷偷接触过惠的五条悟也一直不愿意告诉他,只说那是一场意外。
这是惠第一次接近一部分真相。
“在得知了御三家对花山院千晴做的事情之后,小春她……崩溃了。”
十年前的那一天如同在昨日发生一样鲜活,甚尔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想起知春那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他想起知春死死攥紧的拳头,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失了魂一样,好像被否定了一切人生信仰无神的双眼。
甚尔当时出声鼓励了她。他说,把人生当成游戏,去做一个游戏玩家该做的事情吧。
然后加茂知春就燃尽了一切,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她杀死了几十名御三家的成员,甚至包括禅院本家的人。然后她去了一趟花山院千晴的家,在发现花山院千晴的生母确实已经死了之后,小春决定前往高专,制止天元与星浆体融合,从源头上破除咒术界立足的保证。”
惠知道天元对于整个咒术界的意义,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这么疯狂,为了一个远房亲戚的小女孩,她可以放弃自己拥有的一切,放弃自己光明的未来,大好的前途,孤注一掷地站到整个咒术界的对立面。
“为什么?”惠不由自主地问,“那个花山院对妈妈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甚尔闭了闭眼睛:“……我不知道。”
他调查过花山院千晴,企图从她身上找出加茂知春如此重视她的理由。但是在那之后,花山院千晴似乎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阴影笼罩保护起来一样,行踪再难找寻。
甚尔理所应当地认为,花山院千晴可能是被顺藤摸瓜的御三家灭口了。线索断在这里,而他也再没有力气去探究。
往后的日子,他浑浑噩噩地活着。
咒术界的消息依旧纷扰,五条悟毕业后留在了高专,他并不认同知春的方法,想要通过教育咒术界的下一代来实行改革。甚尔对此嗤之以鼻。
而知春的另一个同学夏油杰似乎因为知春的死也崩溃了,他选择成为诅咒师,和知春一样试图通过消灭御三家来荡涤一切。
甚尔知道夏油杰也一直在寻找知春死亡的原因。所以他假借了盘星教教徒的身份,向盘星教捐出了埋有召唤玉犬符咒的房屋,以此掌握夏油杰的动向,
在幕后准备坐收渔利。
没想到,夏油杰竟然真的找出了十年来行踪不明的花山院千晴。
“我听过一种说法。”甚尔低声道,“千年前,加茂家的先祖牺牲性命封印了诅咒之王两面宿傩,而小春就是那名咒术师在千年后的转世。那名咒术师就叫做花山院千晴。”
惠问:“你的意思是,花山院可能是妈妈的转世?”
“年龄对不上。”甚尔否认了,“而且就算存在所谓的‘轮回转世’……她也不是小春。”
除非加茂知春奇迹般地复活,这世间的一切和甚尔都再没有关系。让他维持着呼吸的唯一理由是惠,知春给他留下的这个孩子。
他没有办法原谅咒术界,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记忆如此鲜明,鲜明得好像日复一日循环往复。每一日闭上眼,他都会想起那日的情形,痛苦与内疚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失眠成瘾,昼夜作息颠倒,再难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甚尔不受控制地思考自己当初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如果他不去鼓励知春“去做一个玩家该做的事情”,她是否就不会迈出那一步。如果他能够劝她谋定而后动,她是不是就能徐徐图之,用更安全的方式去摧毁腐朽的御三家,同样能够达成她的目的。
但是一切如果都只是如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时光机器。
如果真的存在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神明,那个神明也绝不会将目光投射在他禅院甚尔这么一个垃圾身上。
禅院甚尔已经不能继续向前看了,他被困在了知春死去的那一天。
甚尔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敷衍地对惠挥了挥手:“盯着点花山院。她如果和盘星教还有夏油杰勾结起来了,那一定会吐露出一些关于小春的秘密。得到消息后马上回来告诉我。”
惠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
七海建人进入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办公桌后坐着的并不是夜蛾正道。戴着墨镜的校长先生窝在办公室的角落,在棉花娃娃的簇拥中,他旁若无人地扎着羊毛毡。
霸占了办公桌的那个人从电脑后抬起头,今日他并没有在眼睛上蒙绷带,在一副高中时惯用的墨镜后,烟蓝色漂亮的双眸在七海身上一扫,五条悟就立刻认出了来人:
“哟,建人!手续已经办好了吗?”
七海点了点头:“办好了,我已经恢复了咒术师身份,过两天高专会给我重新安排实力评估任务。”
五条悟笑眯眯地欢呼一声:“欢迎回来!”
“谢谢。”七海公事公办地回应道,“五条前辈,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五条悟装作恍然的样子:“哦哦,你是说帮你调查那个你一见钟情的女孩子吗?”
七海无奈:“我不是出于私情……她确实是一个强大又善良的咒术师,而且年龄也很合适,所以我才向高专举荐的。”
“我懂我懂,像你这样一板一眼的家伙当然不可能承认一见钟情的嘛。”五条悟冲他招招手,“碰巧我也对会用赤血操术的女孩子很感兴趣……我调出来了那个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她。”
七海来到五条悟身后,电脑屏幕中,当日的情形开始回放。电子摄像头拍不到咒灵,他们只能看到凭空被抛飞的汽车,四散惊恐的人群,还有人群中一个醒目的逆行小点——那是跑去救人的七海。
很快,少女出现了。
五条悟看得比七海更加专注。他的墨镜险些要滑到鼻尖上,但他依旧死死盯着屏幕。浅色长发的少女飞奔着冲向七海,在近在咫尺的咒灵攻击下,她挡到了七海面前。几秒种后,她抬起手,血红的镰刀成形、对着虚空的敌人,少女舞动血镰,姿态
美丽又残忍。
……好像啊。
甚至有些太像了,像得令他心惊。
“她没有告诉你名字吗?”五条悟轻声问。
七海摇摇头:“没有。”
“没关系,我能查出来的。”五条悟敲了一下回车,“很快就能查出来的。”
监控摄像头画面跳动,跟随着少女离开案发地点。他们沿着少女的踪迹,看着她慢吞吞地走进居民区,绕路去了一家便利店,十分钟后带着一兜子零食出来,然后在路上还开了一瓶可乐。
“可口可乐,冰镇的,听装的气最足,每次她都只喝这个。”五条悟喃喃。
七海敏感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我是说,她的品味挺不错。”五条悟似笑非笑道。
很快,少女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小混混。七海稍稍有些担忧,但是立刻就有人出现为她解了围,这个解围的人五条悟非常熟悉。
“是小惠啊,这个世界可真小。”五条悟轻轻一拍手,“如果小惠认识她的话,看来今晚我们就能上门去找这位小姐,问问她愿不愿意来高专就读了。”
七海总觉得今天的五条悟有点说不出的怪异。虽然他表现得和以前一样,游刃有余又有些玩世不恭,但是从他身上隐隐流露出几分并不应该存在于五条悟身上的紧绷。
五条悟探出头,对着一直安静扎羊毛毡的夜蛾正道出声问:“喂,校长先生,我去收个新生,你应该不介意吧?”
“可以。”夜蛾言简意赅地说。
“好耶!”五条悟欢呼一声,“哦,对了,咒术师等级评定的文件在桌上,建人你记得签一下,我先去联系小惠啦。”
五条悟风风火火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手贱地拍了一下七海的后背。七海完全没有介意,他问过夜蛾后,从桌上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一丝不苟地开始在文件上签名。
“七海。”夜蛾忽然叫他,“那个女孩的术式,确实是赤血操术吗?”
七海肯定:“没错。”
“她的武器是血镰刀?”
“对。”
“她长什么样子?”
七海一边回忆,一边努力严谨地为夜蛾复述:“她自称是十六岁,从外貌来看也确实在这个年龄。浅色长发大约留到手肘处,眼睛是绯红色,圆脸,但是气质并不柔和。她的穿着……我不太记得,但是应该是比较普通的打扮,并不扎眼。”
“圆脸啊。”夜蛾稍稍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并不是明艳的长相了?”
七海摇摇头:“并不是。”
正相反,她像一只让人想捧在手心的小兔子。
“那个女孩子有什么问题吗?”七海反问。
夜蛾放下手中的针,看起来有些犹豫。
“这是你刚入学……不,是你入学前发生的事了。”
“在你的上一届,也就是我担任班主任的班中,原先有四名学生。其中一名在一年级期末之时意外身亡,她就是一名赤血操术的术式继承者,武器也同样是血镰刀。”
七海神情微变:“你说的是那名加茂家的学姐?”
夜蛾说:“没错。虽说如今加茂家也有零星几名继承了赤血操术的咒术师,但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使用血镰刀,也没有人能把血镰刀用得那么好。”
“夜蛾先生在顾虑什么?”七海捕捉到了他话中潜藏的含义,“五条前辈难道也在怀疑,那个女孩子和加茂前辈有关?”
“是否有关,这要在调查后才能得出定论。不过那个女孩子或许只是加茂家的某个旁系,可能并没有什么秘密隐情,你也不要多想。”夜蛾也在试图说服他自己,“把她当做一个正常的学生看待就可以了。”
七海放下签字笔。他把文件收拾得整整齐齐,码放在校长办公桌上。在离开之前,他问了夜蛾最后一个问题。
“五条前辈,和那个加茂前辈,只是同学关系吗?”
夜蛾低下头,继续去扎他的羊毛毡。
“加茂知春是五条悟无所不能中唯一的漏洞。”
——————————————
“十万……十万……十万……哪里有报酬合适又难度适中的任务啊……”
千晴丝毫不知道可攻略对象们已经开始对着她收紧包围圈,她把便利店买的零食吃了个七七八八,然后瘫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刷着接单app中的各类委托。
浏览中,她的手指忽然停住,然后点开了一个看起来稍微有点意思的委托。
【调查委托】
【委托人:[异能特务科offical]】
【难度:中等】
【地点:横滨】
【委托内容:前往擂钵街,调查重新启用的“明神教”教堂,查清产土神是否死灰复燃。无需和产土神战斗,只需上报异状即可。】
明神教……?
千晴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和夏油杰搭档去横滨做的那个任务吗?所谓明神教的“明神”也压根儿不是产土神,而是这个游戏孕育出来的bug,铆足劲想要通过吞噬一名男主角来获得掌控整个游戏、甚至突破游戏桎梏的力量。
难道说这个任务还有什么后续?
在犹豫的时候,千晴看了一眼委托金额。
一百万日元。
“这我肯定接啊!”她毅然决然地按下了【应征】按钮,“不是为了钱,不是,这点小钱我看不上!我只是为了去横滨接触中也和太宰治!”
嘴上这么说着,她的手指非常诚实地点开了对方的私聊窗口:
[富婆]:您好!这里是一名水平在一级左右的诅咒师,有丰富的祓除咒灵经验,曾经祓除过两只一级咒灵。请问这单委托有人接了吗?
[异能特务科offical]:你好。
[异能特务科offical]:感谢你的应征,我已经通过了你的申请,稍后我会将任务详情发送给你。
[富婆]:谢谢老板!
[富婆]:不过我有个问题,之前我对老板你们机构略有耳闻,你们应该是个官方机构吧?为什么老板你们不和咒术高专合作,反而要在这个诅咒师的平台上发布委托呢?
[富婆]:如果老板不方便回答的话也可以不说哒,么么啾
[异能特务科offical]:不,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上一次和我们合作的处理“明神”的那名咒术师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咒术高专封存了所有和她有关的资料,所以这个任务合作也就此中断了,我们只好来这个平台发委托。
[异能特务科offical]:我确实是异能特务科官方的账号,你放心,委托费用绝对会正常支付的。
千晴要的就是这个保证!
[富婆]:哈哈哈,那就好。
[富婆]:不过我有个小请求。
[富婆]:最近我手头有点紧,急用钱。请问老板可以先给我转10万定金吗
[异能特务科offical]:……
手机那头,坂口安吾的头顶缓缓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七海放下签字笔。他把文件收拾得整整齐齐,码放在校长办公桌上。在离开之前,他问了夜蛾最后一个问题。
“五条前辈,和那个加茂前辈,只是同学关系吗?”
夜蛾低下头,继续去扎他的羊毛毡。
“加茂知春是五条悟无所不能中唯一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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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十万……十万……哪里有报酬合适又难度适中的任务啊……”
千晴丝毫不知道可攻略对象们已经开始对着她收紧包围圈,她把便利店买的零食吃了个七七八八,然后瘫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刷着接单app中的各类委托。
浏览中,她的手指忽然停住,然后点开了一个看起来稍微有点意思的委托。
【调查委托】
【委托人:[异能特务科offical]】
【难度:中等】
【地点:横滨】
【委托内容:前往擂钵街,调查重新启用的“明神教”教堂,查清产土神是否死灰复燃。无需和产土神战斗,只需上报异状即可。】
明神教……?
千晴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她和夏油杰搭档去横滨做的那个任务吗?所谓明神教的“明神”也压根儿不是产土神,而是这个游戏孕育出来的bug,铆足劲想要通过吞噬一名男主角来获得掌控整个游戏、甚至突破游戏桎梏的力量。
难道说这个任务还有什么后续?
在犹豫的时候,千晴看了一眼委托金额。
一百万日元。
“这我肯定接啊!”她毅然决然地按下了【应征】按钮,“不是为了钱,不是,这点小钱我看不上!我只是为了去横滨接触中也和太宰治!”
嘴上这么说着,她的手指非常诚实地点开了对方的私聊窗口:
[富婆]:您好!这里是一名水平在一级左右的诅咒师,有丰富的祓除咒灵经验,曾经祓除过两只一级咒灵。请问这单委托有人接了吗?
[异能特务科offical]:你好。
[异能特务科offical]:感谢你的应征,我已经通过了你的申请,稍后我会将任务详情发送给你。
[富婆]:谢谢老板!
[富婆]:不过我有个问题,之前我对老板你们机构略有耳闻,你们应该是个官方机构吧?为什么老板你们不和咒术高专合作,反而要在这个诅咒师的平台上发布委托呢?
[富婆]:如果老板不方便回答的话也可以不说哒,么么啾
[异能特务科offical]:不,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上一次和我们合作的处理“明神”的那名咒术师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咒术高专封存了所有和她有关的资料,所以这个任务合作也就此中断了,我们只好来这个平台发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