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评点梗番外,本番外内容和正文内容无关】
【if线:如果六岁的小千晴被甚尔捡到】
加茂知春死后的第六个月。
季节的更替对于禅院甚尔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天与束缚给予他无与伦比的身体强度能够让他忽略外界的气温变化,他也没有任何打理自己生活的动力。每一天他都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行尸走肉一般瘫坐在沙发上,只在固定的时间点出门买东西。
于是刚刚六岁半的小惠被迫学会了做家务和自己做饭。
每一天睁开眼,出现在甚尔脑中的就只有两个念头。
一个是看看禅院惠还有没有活着。
另一个就是想死。
如果“茈”炸裂开的时候,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如果知春没有把他推开就好了。
如果知春没有许下那个让他活下去的愿望就好了。
如果曾经的他心肠再硬一些,再清醒一些,忍住了不去回应知春的爱意,也不去幻想着他也能够和知春一起得到所谓普通人的幸福,那么知春就不会与他相恋,更不会在最后的时刻将他推开,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他这样一个渣滓活了下来。
又是毫无变化的一天。惠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他自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但甚尔知道他是去见五条悟学习运用术式,甚尔只是懒得制止。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了一整天的电视。泡面桶和空饮料瓶堆放在茶几上,他的胡子又长出来了许多,拉拉渣渣,颓废又憔悴。
“咔”
最后一听啤酒被喝空,甚尔随手捏扁了啤酒瓶,直接扔到了茶几上。他伸手在沙发旁的啤酒箱一捞,箱子里也空空如也。他之前买的存货已经见底,看来又要被迫出门采购了。
他挠挠脸,懒洋洋地站起,趿拉着拖鞋,从门口鞋柜的抽屉里随手抓了一把零钱,拿着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
从小公寓到便利店的路不算太长。此时已经是深冬,路上的行人都裹在厚厚的外套和围巾里,纷纷对穿着t恤短裤的甚尔投去惊异的目光。甚尔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慢慢走着。
第一家店。
“抱歉,您要的那个牌子的啤酒没货了。”
下一家店。
“真是不好意思,啤酒卖没了,今晚才能进货。”
再下一家。
“对不住对不住,快要过年了,各类酒水饮料都卖得特别好,您要不要看看别的?我们这儿可乐非常充足!”
甚尔的双手插在裤兜中,他移开视线,冷淡道:“我不喝可乐。”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可乐。
走出这家便利店的时候,一粒雪花飘落到他的鼻尖,凉凉的,带着冬日的寒意。甚尔恍然:啊,原来都已经要过年了。
不过新年和他也没有半点关系。
甚尔漠然地走入雪中。为了寻找还有货的便利店,他已经走出了太远,甚至走到了他平时都不怎么经过的地方。甚尔从兜里摸出烟点燃,然后沿着并不熟悉的路,漫无目的地开始寻找街边的垃圾桶。
遥遥地,他看到了一个小巷中的垃圾桶。一个个头很小的身影低着头,从垃圾桶中挑挑拣拣,找出被粗暴塞进去的饮料瓶,然后小心地放到她手中的袋子中。
在翻完了一个垃圾桶后,她把袋子口扎紧,步伐缓慢地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甚尔捏着烟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他迈开脚步,悄悄跟上了那个孩子。
她穿着一件已经洗到起球的松垮毛衣,看着就像是大人才会穿的款式,在她身上不合身又滑稽。一路上她收到的怪异打量目光并不比甚尔的少,她垂着头,一步一步向前走,速度并没有放慢。
下一个垃圾桶在一处公园的空地。一群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正在空地上疯跑着玩雪,见小女孩走来,那群男孩就像是找到了新奇的玩具,一个一个怪叫起来。
“捡垃圾的来咯!捡垃圾的来咯!”
“花山院,你爸爸今天也没回来?”
“喂!你会在垃圾里捡饭吃吗?”
小女孩没有理会他们,她目标明确地走向空地边缘的垃圾桶。但是被忽略了的男孩子们并没有这么轻易放过她,其中一个男孩子从他的小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空瓶,他走到女孩面前,得意地将空瓶在手中摇晃:“你想要吗?”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抓。男孩立即抬高手臂向后退了一步,挑衅道:“有本事就来抢。”
其余男孩们哄笑起来,嘲讽声越发刺耳:
“你爸爸不要你了!”
“你还住在你妈死掉的房子里吗?你会不会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闻到什么臭味?”
“你要捡多少个瓶子才能凑够买一瓶可乐的钱?哈哈哈哈哈!”
甚尔站在空地边缘,沉默地望着被包围的女孩。她的个头很小,被那群无耻的孩子用恶意完全淹没,就像是曾经的甚尔在禅院家所经历的那样,在过小的年纪被迫面对残忍的整个世界。
而她甚至没有人可以依靠,唯一的那个会为她冲冠一怒的人早在半年前就死了。
她会怎么做呢?是屈辱地走开,还是沉默地任由这群穷极无聊的男孩嘲笑,忍到最后拿到那个瓶子?
甚尔看到女孩抬起了头。
她有一双浅红色的眼睛,在被愤怒点燃的时候,那双眼睛的颜色像血,像加茂家引以为豪的术式中流淌的鲜血。
“闭上你的臭嘴,狗东西!”
花山院千晴像一头野兽一样冲了出去。她捏紧拳头,用尽全力地砸在了那个男孩的肚子上,然后她疯了似的抓住男孩的胳膊,扯住他的头发,对他又抓又咬,无论其他男孩怎么踢她踹她都不松口。
被她殴打的那个男孩哭了起来,这场一敌多的战斗很快就分出了胜负。男孩们捂着胳膊上的血口子仓皇逃开,而她也没好到哪里去。捡了一下午的瓶子被踩扁散落一地,身上的旧毛衣被扯了一个大破口,她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还有一块被打出来的淤青。
千晴低下头,慢吞吞地去捡地上的瓶子。
甚尔轻轻地走近,在近到可以看清她表情的距离,他看到一滴泪珠从女孩的脸颊滴落,无声无息地隐没在土地之中。
从那些男孩子们逃走之后,她才敢开始哭。但是她没有发出声音,小小的女孩子一直拼命咬着下唇,只有泪水接连不断地用眼角涌出,替她短暂地发泄无人能安慰的委屈与痛苦。
甚尔停在她面前。女孩立刻警觉地抬起头,她的眼眶还是红的,脸颊上的泪珠挂着一滴将落未落,但是她已经换上了小兽一样凶狠的表情,一旦甚尔流露出任何恶意,她就能随时扑上去撕咬。
“你就是花山院……千晴?”
千晴不信任地瞪着甚尔:“你是谁?”
“我是你的远房亲戚。”甚尔说,“很远很远的一个远房亲戚。”
千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甚尔一点也不体面的脸,然后她撇了撇嘴:“你想干嘛?”
甚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心里有过这样的冲动了,刚才说出的话也宛如梦游。
或许是今天的啤酒喝多了,又或者是刚才那支香烟中的尼古丁作祟,甚尔张了张口,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饿吗?”
千晴一下子向后退了一步,脸上警惕之色更甚:“我知道了,你是那种拐卖小孩的!我之前就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大叔会用请吃饭或者送小零食把孩子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