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念瑾刚刚进了院门,迎面差点撞到玉婶,一低头就见玉婶手上搭着一件斗篷,看样子是要出去寻自己了。
见颜念瑾进了门,玉婶先把自己手里的斗篷给颜念瑾披上,又听到门外有汽车的声响,于是探头看过去,却见一辆汽车已经走远了,心中纳闷,不过也没多想,只转身关上院门。
“这天都黑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回家,外面又不太平,真是叫人担心。”玉婶一边握着颜念瑾冰凉的手替她暖着,一边还不忘数落:“瞧这手凉的,跟冰似的。”
和玉婶两人来到前厅的廊檐下,收了伞,颜念瑾才问:“怎么?福叔还没回来?”
“可不是,眼瞧着天都黑了,这一整天街上又乱糟糟的,真是叫人担心!”玉婶说着,顺手接过颜念瑾手中的伞,将伞立在墙边,正打算叮嘱颜念瑾回屋待着,自己出门去寻人,就听到院门响了。
接着一个身着粗布玄衣的男人走了进来,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皮皮肤黝黑,动作利落,背上还背着两个布口袋。
见到福叔人回来了,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福叔背着两个布袋子来到廊檐下,将背上的布袋子放下来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又弹了弹身上的雨水,这才看向颜念瑾。
“这天儿这么冷,格格怎的站在外面,快进屋去!”福叔说话间,又取下搭在肩头的头巾,胡乱的擦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怎么这么晚回来?”玉婶上前一步询问,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但在低头看到那两个半袋的米面不由蹙眉:“这米面又涨价了?”
“可不是,现在这物价一天一个样!”福叔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方才回来的路上,宪兵队又在抓人了,这回也不知道抓的谁,看那阵势多半是什么要犯!”
玉婶听得一阵的唏嘘:“我看这清河也太平不了几天了,近些日子咱们还是少出门吧!唉!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格格还是先回屋吧,外面冷,别冻出个好歹来!我帮着福年把东西拿到后院厨房去。”玉婶说着提起一个布袋。
“嗯,玉婶福叔小心脚下,下雨湿滑,别摔着了。”颜念瑾点点头,而后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只有几步路,她也懒得打伞,索性直接戴了斗篷上的风帽,下了台阶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们现在住的院子不大,是个两进的院子,带一个跨院。前院原是外祖母住着,后院是玉婶福叔住着,她则住在西边的跨院里。
如今外祖母仙去了,前院也就空了,这让本就寂寥的家里越发的没了人气。
她的院子不大,只一间正房,一间厢房,正房前面是个不大的小院子,种了一棵梨树,此时正酝酿着满树含苞待放的梨花。
推开正屋的门,颜念瑾取下风帽,解开斗篷,随手将斗篷挂在衣架上,上前正要点灯,却忽觉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
紧接着颜念瑾就撞到了一个湿冷的胸膛,而后一只大手瞬间捂住她的口鼻,颜念瑾脊背僵直,不敢动弹。
一抬眼,正对上黑暗中那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眼眸狭长,墨色的瞳仁隐匿其中,犹如雪夜里的饿狼,泛着森寒的冷光。又似千年寒潭,深不见底,彻骨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