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只觉得脑力在飞速的消耗,甚至在高速运转中觉得有些脑力亏空导致的头疼。
“真的应该提早设置参谋部了……”
朱由检呼出一口浊气,随后继续分析战场局势。
就眼下来说,明军眼下还有两个部分的兵力要远远高于努尔哈赤本部,即熊廷弼三部的城子山口,以及正在进攻威宁营堡的洪承畴三部。
“他想要调动,我干嘛要跟着他的调动而调动呢?”
“他敢攻打县镇,便派兵围剿他,他若是不打县镇,只需要守住太子河和浑河,等待满桂领兵前去围剿他便是。”
朱由检忽的脑中灵光一闪,随后对门外的锦衣卫道:
“派出塘骑,八百里加急去追问洪承畴、秦邦屏两部兵马动向!”
“若是他们已经打下威宁营堡,碱场堡,告诉他们继续行军,收复东段长城,夺回鸦鹘关,派一路兵马主攻赫图阿拉,剩余兵马分兵两路走山道继续北上,夺下长城内外的一县一城八堡之地!”
“是!”闻言、值守的锦衣卫千户当即派出塘骑,换马不换人的情况下,加急前往辽东的第三、第四路兵马。
两路兵马共计三十四营,十万三千余人。
只要拖住老奴这四万兵马十日,那么抚顺、萨尔浒城,以及八个石堡都将被拿下,到时候努尔哈赤北面是二十余万兵马,南面又是坚城利炮。
朱由检不要被努尔哈赤调动,他要调动努尔哈赤!
辽东明军如果一直跟在努尔哈赤的节奏里打仗,那总会给努尔哈赤逐个击破的机会。
十万打三十万虽然听上去不可思议,但历史上以多打少翻车的桉例着实太多了。
“必须把节奏掌握过来!”
想到这里、朱由检脸色阴沉了起来,而他的目光也随之看向了辽东东部的方向……
“跟上跟上!”
“就这等山道,如何能难得过我川中子弟?!”
“加把劲、打完这一仗,咱们就跟殿下申请调兵回四川,回老家,跟你们当中落单的相个媳妇!”
当努尔哈赤还在辽沉平原谋求机会的时候,当朱由检还想重新掌握节奏的时候,宽甸通往孤山堡的山道上、两万川中子弟和一万二的蓟兵子弟正在疾驰。
下雨?山路垮塌?那又如何?宽甸的火炮早就运送到孤山堡了,所有路障踏过便是!
自昨日午后努尔哈赤走清河堡、攻陷威宁营堡的消息传到宽甸的时候,秦邦屏立即点兵,带着自家妹子秦良玉、弟弟秦邦翰、秦民屏,以及侄子、侄媳的秦拱明、秦翼明、张凤仪,包括镇江的戚元功一同,率大军四万二万,走宽甸出发。
此刻、在一天一夜的狂飙之下,他们已经狂奔一百五十里。
他们的身上除了短兵和甲胃外,再也没有它物。
火炮、步铳、火药、石弹、粮食、豆料等等物资,早已经被运往了孤山堡。
也就是说、眼下只需要抵达孤山堡,短暂休整后,等待第三路大军的消息就可以出发,夺回辽东东段长城!
冒着绵绵细雨,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雨正在越下越小,而这种时候对于明军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雨一旦停下,明军的火器将不再受到限制,而面对明军的火器,建虏只能败北。
现在秦邦屏他们要做的,就是必须在雨停之前,打下鸦鹘关,再奔袭四十里,便能抵达赫图阿拉城下!
秦邦屏他们并不知道,带着朱由检改变目标的军令正在送来,因此他们在玩命的奔跑。
对于已经在西南之地打了整整两年的两万多川兵,他们的速度可以说让驻扎在宽甸这种地方三年的七营蓟兵瞠目结舌。
饶是他们咬紧了牙关,撒开了脚丫子跑,也根本追不上川兵,始终能看到川兵最后一个士兵领先他们百步。
不过这也激起了他们的斗志,所有人都鼓足了劲的追赶,直到远处的孤山堡已经近在迟尺,这七营蓟兵才舒缓了一口气。
“不亏是西南锤炼了两年的兵马,居然比我们训练的蓟兵行军还快!”
“十二个时辰,大雨中山地之上疾驰一百五十里,这速度足以称道……”
孤山堡城头,戚元功和戚元辅看着友军赶来的模样,不由的发出了高兴的笑声。
川兵适应山地战,这也就代表拿下鸦鹘关和赫图阿拉的可能性更大了。
“开城门,城中三营兵马前往北城门外的军营休整,把城内的军营和房屋让给友军休整!”
戚元功侧头对旁边的孤山堡参将吩咐,而戚元辅也吩咐道:
“挡雨棚准备好,火药上的蓑草要盖的足够厚实,擦拭火炮的棉花和干布要清点好,宁愿多,不愿少。”
“末将领命!”参将闻言作揖应下,随后退下了城墙上的马道。
倒是戚元功见状也道:“走、下去城门欢迎一下秦总兵。”
“哈哈,行!”戚元辅也爽朗一笑,随后二人带着身边的亲兵下了城墙。
这时、秦邦屏也带着大军,走过了戚元功他们修建的石拱桥,随后带着大军来到了城门处,并对石制城桥后大门处的戚元功等人作揖道:
“二位小将军久等了。”
“秦总兵哪里的话,本以为将军最快也就是傍晚才能抵达,却不想居然在午后便抵达了!”
戚元功不吝赞美,而秦邦屏也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满意的笑了笑。
“阿兄,先让将士们进城吧。”
这时、从中军策马而来的秦良玉对秦邦屏建议,而秦邦屏闻言,也点了点头道:
“戚贤侄,先让大军进城吧。”
“这是自然,城中已经准备好了下榻处,还宰了三百头猪,上千鸡鸭,只等大军进城了。”戚元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而秦邦屏也不客气,当即指挥大军入城休息。
不过在指挥完后,秦邦屏也带着秦良玉等一众秦家将领上前询问道:
“第三路大军还没有消息吗?”
“这点我也奇怪,按理来说从辽阳到威宁营堡不过一百三十余里,以洪兵备道五万余大军,五百余门火炮,即便大雨冲垮了道路,也不至于这么慢。”戚元功也疑惑的开口。
“兴许是老奴在威宁营堡留驻了不少兵马也说不定。”戚元辅安慰着一行人不安的情绪。
“倒不如不等第三路大军了,我们休息一夜,明日直接杀向碱场堡、破了鸦鹘关!”
人群中的秦拱明忽的开口,然而却被秦邦屏皱眉喝止道:
“不行,殿下说过,萨尔浒一战败便败在了诸军不合上,我们不能再犯如此错误。”
“话虽如此,但这大雨越来越小了,如果不能在雨停之前拿下鸦鹘关,威逼赫图阿拉的话,那也建不了什么功业了。”秦翼明也叹气回应。
只是他们这看法,都落入了下风。
没有人比秦邦屏和戚金、满桂、孙应元等四人知道,他们是靠什么晋升如此之快的。
是靠功绩吗?别说笑了……
援辽之前,他们四人加在一起,也不如贺世贤一部对建虏的斩首,却硬生生顶了贺世贤沉阳总兵的位置。
这里面靠的可不是功劳,而是实打实靠的是关系。
至于是谁的关系?这明显不用多说。
如果没有齐王殿下的提拔,他们兴许眼下不过是只有两三营兵马的边缘人物罢了。
因此秦邦屏知道,打不打下赫图阿拉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成齐王殿下安排的任务。
只要完成了对方安排的任务,即便没有功绩,也能被创造出功绩。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邦屏才知道,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齐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齐王打完辽东一战后,要做什么事情,这已经是天下官员胥吏皆知的事情了。
一口气裁撤天下卫所,随后休养生息。
要裁撤天下卫所,可不能是嘴巴上说说,得和之前几次一样,调动兵马威慑地方才行。
也因此、西南一地的卫所裁撤,必然会用到川兵。
秦邦屏已经离家三年,加上年纪渐长,思家是人之常情。
他现在最希望的,便是打完辽东这一战后,请齐王调他回四川裁撤卫所。
哪怕只能回家一两年,之后还要带兵出来,那他也心甘情愿。
“驾!”
“驾——”
忽的、就在秦邦屏还在想着回家的事情时,孤山堡城内冲出了三匹塘骑,他们身上尽是泥点,甲胃还带有丝丝血迹。
三人翻身下马,对戚元功和秦邦屏等一众人道:
“诸位将军!洪兵备道已经带大军收复威宁营堡,洪兵备道命标下带话,明日卯时第三路大军沿太子河北上,三日后卯时抵达碱场堡。”
“届时、若是碱场堡无法拿下,两路大军当合兵拿下碱场堡、破一堵墙堡、清河堡,拿下鸦鹘关,直逼赫图阿拉。”
“哈哈哈……倒是被人小瞧了!”听到塘骑的话,诸多将领哄然大笑。
“罢了,秦老将军,看来我们明日一早便真得出兵了。”戚元功带着笑意看向秦邦屏,而秦邦屏也抚了抚自己的三寸短须,笑道:
“明日日落之前,必然拿下碱场堡,迎候洪兵备道入城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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