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砰砰砰——”
天启五年正月十九午后,当朱由检、满桂、鲁钦各部都在行军的时候,自宁夏出兵的孙传庭、杨肇基两部兵马也没有落下。
火炮在黄河东岸凤凰高山列阵,不停的对着黄河河畔的目标炮击。
六百门五斤燕山大将军炮,以凶猛的火力将目标打的抱头鼠窜。
指挥这一场战斗的是大明老将杨肇基,而他的对手是宁夏三大部盟主的吉能。
三天前吉能接到火落赤的求援后,他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就统帅两万骑兵走宁夏北部边塞,试图跨过黄河东进。
然而他在这里凑巧碰到了扫荡黄河两岸的杨肇基,双方四万兵马在黄河爆发了争斗。
得知消息的孙传庭也提领九千骑兵,出宁夏前来驰援。
眼下的杨肇基在东岸对河畔的吉能迎头痛击,而孙传庭则是率领九千骑兵在黄河西岸游弋,防止宁夏部骑兵逃回宁夏沙洲。
三万明军和两万宁夏部骑兵纠缠了三天,尽管无法像朱由检一样亲率大军直接破贼,但好歹也是一直压制着吉能。
吉能所部的兵马也遭遇重创,死伤者近五千,而明军死伤不过二千余人。
对于整编后的北军都督府拱卫营兵来说,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战绩。
毕竟在北军都督府没有接管陕西前,他们见到套虏入侵都是躲在城里。
如果给他们训练的时间再多一点,装备再齐全一些,说不定能打出一比五的战损比。
“陕西的营兵还是训练不足,只可惜我之前训练的兵马调往西宁卫了,不然此刻应该能击破吉能。”
黄河西岸,孙传庭带兵游弋,同时眺望着东岸战场感叹。
在他身旁,是晚明勇将派之一官秉忠之子的官抚民。
听闻朝廷要复套,他特意找到了孙传庭,而孙传庭见他勇武,也就将他从榆林调到了宁夏。
不得不说、官抚民确实很勇猛,吉能多次试图渡河突围,都被官抚民带兵击退,而孙传庭则是在战场边缘,把握着整个战局。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有信心在三天内将吉能部彻底歼灭在此地。
站在他旁边的官抚民在听到他的感叹后,也不由忍不住道:
“今早听闻殿下以骑兵三万出杀虎口,三日击破素囊,斩首万余,俘虏十数万,不知道是真是假。”
“大概是真的,殿下不会夸大战果。”孙传庭对官抚民的问题给予了肯定,随后更是补充道:
“官参将没有见过上直,若是见过就不觉得奇怪了。”
“我大明五军都督府,八十余万大军之中,上直可称为精锐,而上直四骑卫可称为选锋。”
“我曾见过满都督提领四骑卫在辽东与建虏一战的战场,若是马力足够,粮秣充足,两万上直四骑卫足以横扫塞北。”
孙传庭的话并不夸张,因为朱由检一直都知道,日后的上直四骑卫是要成为自己亲兵的存在,所以在不断加强上直四骑卫装备和训练他们的能力。
上直四骑卫的要求从天启二年的纯骑兵,变成骑炮同协,再从天启三年到天启四年的骑步炮同协。
这其中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编制和兵种,而是要求他们上马为骑兵,下马为步卒,炮手。
也就是说、实际上他们是一支混合部队。
不仅仅是他们,上直其他十四支兵马也在进行转变。
正如朱由检曾经预想的一样,上直的位置必然是大明军队之中的野战精锐部队。
也就是说、只要皇帝掌握了这支部队,其他除了海军之外的四军,都不会是上直的对手。
也正因为如此,除了自己亲近的人,以及熟悉四骑卫用法的人,朱由检基本上是不会让人统帅他们。
就眼下来说,只有满桂和孙应元能统帅他们。
哪怕是同样亲近的曹文诏和孙守法,在他们还不能把四骑卫用熟练之前,也不能随便调动四骑卫。
除了朱由校的圣旨,便只有朱由检可以调动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上直四骑卫的战力远超其他诸军。
就眼下来说、如果真的发生叛乱,上直足以弹压五军之中的两军,抗衡三军。
就战力来说、眼下的明军排序是上直—西军——南军—东军—北军。
北军弱是有理由的,首先是满桂没有把大宁三卫带过来,因为它们已经归入上直了。
整个北军里,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兵马参与过复辽之战,参与的方式也就是打打小仗,比不得有白杆兵的西军,和浙兵的南军。
“打完复套一战,北军的实力应该会上一个层次,不过具体能增长多少,就需要看满都督如何训练了。”
放下双筒千里眼,孙传庭对旁边的官抚民说了一声,而官抚民也道:
“日后北军应该有更多的实战机会,哪怕眼下积弱,但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除上直之外的第一。”
“呵呵……这可说不准。”孙传庭笑了笑,没有直接说破。
他和朱由检在辽东聊的次数不算少,他是明白的,东西南北四军之中,北军的实战绝对不如南军和西军多。
道理很简单,往南边打,是安南和东吁,南军和西军每打下一座城,那就多出数万亩田地,朝廷指挥他们打仗,只会把朝廷越打越富。
可北边呢?
这次复套之战筹备的钱粮让人瞠目结舌,同等人数下,规模几乎不下于复辽之战。
哪怕打下了河套,实际上从短期来看也是赔本买卖。
这样的局面尤其是在海军都督府基本平定南洋之后,显得更为窘迫。
海军都督府会得到最大的支持,这是孙传庭的一个基本判断。
例如这次,海军都督府所耗费钱粮的规模不如复套之战的三分之一,却打下了大过河套十数倍的疆域,得到了数百万亩已经开垦好的田亩。
怎么看怎么赚。
再看复套,如果不是朱由检坚持,恐怕皇帝会在南洋取得战果后下令停止复套,并将用来复套的资源投入海军都督府。
“朝廷不能缺了齐王殿下……”
孙传庭莫名对官抚民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开始继续打量战场了起来。
只是在他打量的同时,北方却令人诧异的奔来了缇骑。
缇骑经过层层核查,最后来到了孙传庭的面前,并拿出代表了齐王府的军令作揖道:
“传齐王口谕和军令……”
“孙传庭接令……”见真的是朱由检亲自下的命令,孙传庭翻身下马作揖回礼。
“后套已被殿下收复,殿下命孙经略和杨总兵拖住吉能部,明日一早他亲自率军破贼。”
“得令!”听到朱由检居然已经收复后套的消息,孙传庭并不奇怪,而旁边的一众北军将领则是惊诧不已。
孙传庭在接令后,也笑着询问道:“敢问后套的套虏是投降,还是被破?”
“齐王今早抵达后套后,后套的一些留守酋长主动投降,这其中自然有反抗者,不过大多都被收拾了,因此后套已经是我大明疆域。”缇骑恭敬的回禀,而孙传庭也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随后缇骑离去,而孙传庭也算了算时间,随后感叹道:
“三天三夜奔袭五百多里,也难怪后套的套虏会投降,恐怕他们才刚刚知道前套兵马被围歼,殿下就亲自领兵抵达城下了。”
说罢、孙传庭又道:“诸军密切监视黄河沿岸,火落赤应该也就在这两天抵达了。”
“是!”诸将领应下,随后转身离去,提防着火落赤的突围。
紧接着,孙传庭命人把消息传给了河对岸的杨肇基,而杨肇基见到军令后,对吉能部的炮火下达指令,也越来越频繁了。
如果不是燕山大将军炮一刻钟只能打出两到三发,或许他会不计代价的在朱由检到达前,把吉能部歼灭。
总之、孙传庭和杨肇基拖住了宁夏鄂尔多斯三大部的主力,而这样的行为,也直接导致了宁夏鄂尔多斯三大部的后方力量不足。
梅之焕与李如柏,王承恩与李如梅等人的河西两大北伐军势如破竹,不断将广袤沙漠中的一个个绿洲部落拔除。
他们的任务比起其他几部可以说轻松了许多,而本来只是打辅助的朱由检,却成为了复套的主力。
“放!”
“砰砰砰——”
正月二十清晨,伴随着杨肇基所部再次催动火炮部队对吉能发动袭击,宁夏部大营被一顿狂轰滥炸。
被围四天的三大部只剩下了一万四千多人,而随军携带的肉干、豆料也全部吃完,大军日夜忍受炮击,人困马乏。
吉能不是没有试图突围,但结果却很惨淡的被杨肇基和孙传庭从不同方向击退。
他们被彻底困在了黄河畔的河谷,忍受不了的其他部落领主也干脆在这一早将吉能枭首,派人投降。
消息传到朱由检那边时,他已经从后套出发南下四十余里,距离孙传庭和杨肇基只有一百二十里不到的路程。
“确定好火落赤的方向了吗?”
合上孙传庭的军报,朱由检看向了旁边的曹文诏,而曹文诏也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