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顾阁老这么说,那今岁两广、四川、云南、贵州和湖广六省的田赋和税银,在十月征收后全部运往云南临安府,广西镇南关,广东廉州府三地。”
“授命洪承畴为交趾经略,统辖西军都督府、南军都督府,海军都督府三府,于今岁冬月(十一)出征,收复安南为交趾,设交趾布政使司!”
“殿下千岁……”听到朱由检的下令,顾秉谦为首的人纷纷拍起了马屁。
没有人询问为什么要在冬月出兵,因为只要了解安南的官员都清楚这个时代安南的天气。
冬月安南气温较为宜人,如中原九月的天气,十分适合出兵。
只是让百官有些惊诧的是,朱由检大手一挥就让洪承畴节制三府近四十万兵马,还拨给六省赋税。
这六省赋税里,仅仅四川和湖广的赋税,在两司进行盐茶收税后,账面上的税银便足足有二百万两之巨,田赋更是高达五百多万石。
再加上其他四省,税银的规模能达到四百万两左右,田赋可以达到九百多万石。
尽管还不能和扫北之役相比,但重要的还是洪承畴这个人。
洪承畴不过三十三岁,在朝廷之上,这样的年纪大多也就是正五品官员或者从四品。
朱由检对他委以重任,如果一旦战败,也是需要担责任的。
尽管洪承畴有过不少战绩,但单独统领这么多兵马倒还是第一次。
不过、既然是朱由检定下的,也自然没有人敢反驳,所有官员纷纷高呼千岁,似乎朱由检做了多么了不得的决策。
在宣布之后,朱由检也对户部尚书毕自严询问道:
“今日大朝会,户部先报一下去岁大明的户籍、田亩、商税、关税、田赋吧!”
“遵令……”听到朱由检让户部第一个开口,毕自严也不怯场,而是对着笏板直接读道:
“去岁我大明两京十六省,民田土八百六十五万三千四百顷二十一亩八厘,人户一千九百九十二万四千三百六十七户,人口九千九百四十五万一千八百二十三人。”
只是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大明忽的又清查出二十几万人,显然和朱由检预料的一样,大明的黑户数量依旧很庞大。
“去岁冬月至腊月两月间,民间共出生二十五万零三十七人,病逝、老逝者六万三千五百二十一人。”
忽的、毕自严报出了一个官员们从未听过的数据,而当这个数据报完,毕自严暂停了一下。
朝臣们听到后,纷纷小声的议论了起来,朱由检没有制止这种行为,而是给了他们一盏茶的讨论时间。
“铛——”
等鸿胪寺丞在大殿一角敲钟后,百官们才闭上了嘴巴。
他们闭上了嘴,坐在高位的朱由检就要开口了:“诸位或许好奇孤为什么会让毕尚书汇报这个数额。”
“或许诸位也都经历过,这两个月家中婴儿出生时,胥吏上门清点。”
朱由检扫视着殿上的官员,随后开口道:
“自即日起,这样的清点将常态化,各府男女婴一旦出生,必须登记造册,有违者罚钱三百文,敢有遗弃者,全家充军,邻里若不检举则直接流放!”
朱由检下达了十分严苛的一条政策,尤其是最后一条,相当于连坐制。
至于朱由检为什么要这么做,显然也是为了让黄册统计的更加真实。
皇帝大多时候低估自己手下的王朝到底有多么强大,这其中就是田亩和人口问题。
宋朝和隋朝为什么敢那么盘剥百姓?还不就是人口清点做得好,知道每个百姓的承受能力是多少。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另一个……
“民间溺死女婴之风,诸位难道不曾了解?。”
“百姓贫苦,朝廷理解,因此发田一人三亩时,从未因男女而偏废。”
“眼下发田还有人胆敢溺死女婴,这就不是因为贫苦,而是挑衅朝廷。”
“若是风气不扼制住,长此以往,难道我大明就成了一个没有女子的天下吗?!”
朱由检突然大声,惹得皇极殿、皇极殿外广场回声阵阵,官员们也知道朱由检想说什么了。
古时候“重男轻女”的情况是非常普遍的,在上古的卜辞里就认为生男孩为嘉,生女儿为不嘉,后又出现了儿子继承香火的说法。
因此很多家庭为了“不断后”,不论前面生了多少个女孩,也一定要生下个儿子。
朱由检看着民间沉溺女婴的风气不止,自然是无比恼火。
要知道大明疆域如此广袤,还有一个数百万平方公里,却只有二百万汉人的旧港,以及还未夺回来的东北,西北地区。
这些地区如果没有一定数量的汉人,是难以稳定下来的。
毕竟没有女人,大明的男人总不能打光棍吧?
安南、东吁这些地方还好说,可其他地方呢?诸如旧港这种,难不成要和当地的矮黑人通婚?
大明虽然没有仔细划分男女的数据,但男人比女人多是一定的,对于朱由检来说,人口是维稳大明眼下疆域的重要资源。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下达了这样严苛的政策,而朝堂上的百官也则是纷纷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都清楚、如果百姓真的要溺死女婴,地方官府也查不出多少,因此只希望朱由检在之后把这件事情忘记。
不过他们想的太轻松了,朱由检不是皇帝,他是齐王,他要关注一件事情,会有比皇帝更多的精力。
“自即日起,刑部衙役数量再扩十五万人,若有查清有人瞒报幼儿者,奖钱五十!”
“府县衙门的大理寺负责审判,核查。”
朱由检开出了诱人的条件,尽管他知道这么一来、会出现许多诬桉,但是他还是下令了。
他很清楚、百姓溺死女婴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家里穷,女性生产力不如男性,养不活这张嘴。
因此严苛查询只是一点,增加百姓的收入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宣布了这个政策后,他看向了毕自严道:
“今岁开始,辽东、旧港等地开始恢复征税,家有婴者可向官府领开荒粮六石,凭男女婴儿换开荒贴,或者迁令。”
“迁移河套,旧港等地百姓,无论男女,俱发田十亩。”
“遵令……”毕自严应下,而朱由检也示意他继续说。
见状,毕自严也对着朱由检做出回禀道:
“去岁我朝市舶司关税一共入四百三十五万四千两整,陆上关税二十一万三千余两,进城税十三万四千余两。”
“两京十六省上交杂项共二百三十七万五千三百两,旧港矿税七十五万一千两”
“田赋半麦二百三十万八十二石六斗九升,田赋黍米二千七百四十九万三千五百六十三石一斗一升,折色一千六百四千三百余两。”
“盐茶两司共缴税银六百一十七万三千六百零四两八钱三分二厘”
毕自严的话,让百官纷纷侧目,只因为从户部的账面来看,似乎大明的现银收入已经超过了田赋的三分之二。
显然、大明正在从纯农业岁入的王朝,转变为商业和农业并行的王朝。
“今岁开始,取消陆上所有关税、进城税,但凡有征收者,全家充军流放旧港东山府。”
朱由检一开口,就要取消陆地上所有关隘的关税和进城税,二者加起来的税目是三十四万余两,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样说废除就废除,不免让百官纷纷欲言又止。
他们畏惧朱由检,却又想规劝,而其中敢于开口的,无疑是和朱由检较为熟悉的一些人。
“殿下、废除关税和进城税,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开口的是左光斗,他并不是得利者,只是他觉得税制废除后,想要增加可就困难了。
到时候朝廷银子不够,征收起来也有问题和困难。
不过对此,朱由检有自己的打算。
他废除关税和进城税,不是为了好玩,而是在减轻农民的负担。
这二者的税目看似只有三十几万两,但实际上征收起来或许数额是这个的两倍、三倍,乃至数倍。
只是银子没有进入到国库,而是进入到了设卡拦路的一些胥吏和兵备道**手上。
朱由检想过、与其降低田赋,倒不如直接取消一些杂项来减轻百姓负担。
大明的正税也就是田赋不过是三十赋一,税率极低,让百姓有负担的真正大头还是杂项上的十几种各种税目。
废除这些税目,不仅能借此裁撤一批胥吏和兵备道的**,还能惠利百姓,减轻负担。
如果什么时候把杂项都废除,简单的由皇店进行贸易交税,那么收税的流程就简单多了。
朱由检想要的,是一个低田赋、高商税、高关税的大明。
要利于的是最底层的农民,将剥削从百姓身上,迁移到了国内商贾和国外商贾身上。
与其收那二三百万两银子的杂项,不如直接废除后,提高东西方贸易规模,顺带将马六甲的关税提高10%来的实际。
反正眼下欧洲动辄30%、40%的税率,大明朝的关税还是太低了。
再苦一苦外人,骂名他朱由检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