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被李康妃照顾,但李康妃不太喜欢他,又随着乐安公主长大,他所住的勖勤宫银钱常常被李康妃克扣,因此衣衫很少。”
“不过就是衣衫很少,他每天也都会好好整理自己的衣冠,如果衣服没有洗干净,没有穿的就不见内侍。”
“没衣服穿?”张嫣有些惊讶,他实在想不到眼下威风凛凛的齐王还有这种不堪回首的事情。
朱由检童年的遭遇,简直和张嫣眼中的他判若两人,因此她不免问道:“万岁不是很宠爱齐王吗?”
“那是之后……”刘太妃苦笑道:
“万历四十五年之前,万岁比较喜欢和齐思王玩闹,因为二人性格类似,十分活泼。”
“只是之后齐思王薨逝,万岁才把注意放到了齐王身上。”
“齐王好读书,万岁便把慈庆宫的书本纸张拿给他,东宫每次来了好的绸缎,他也派人送去勖勤宫。”
“齐王性子冷,万岁缠着齐王一年左右,齐王才愿意和万岁一起胡闹的。”
“这样啊……”张嫣若有所思,她今日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了解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朱由校和朱由检。
只是从眼下来看,朱由检的性格好像变化挺多,因此她不免好奇道:
“按照娘娘的话,齐王小时候只喜欢琴棋书画,那为何眼下却弓马娴熟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刘太妃想了想,然后才道:
“大概是万岁继位后,二人常常在后左门策马骑射,然后才喜欢上的。”
“我当时听王安说过,齐王在武艺上很有天赋,第一次骑马便能熟练的打浪压浪,十步之内都能骑射射中靶心,年纪很小就能开比他大几岁孩子才能开的弓箭。”
“现在想想,当时应该齐王就已经喜欢上骑马射箭了。”
“他后来的那些功绩,内廷里看着他长大的后妃都十分惊讶,不敢相信他那性子还能领兵打仗。”
刘太妃说出了许多对于张嫣来说的幸秘,而张嫣听后还想继续询问,但刘太妃却看了一眼宫内的摆钟,下意识起身道:
“时间不早了,殿下早点午休吧,下午燃儿他们还需要你辅导。”
“嗯,我送娘娘……”张嫣闻言,当即起身要护送刘太妃。
两人在出宫门前还聊了聊朱慈燃等人的一些事情,直到走出宫门,刘太妃才带着自己寝宫的女官和宫女离去。
她们离去后,张嫣则是看着刘太妃的背影若有所思,而被张嫣带进宫的一名年轻女官也趁机道:
“真没想到齐王殿下小时候那般窘迫。”
“也不奇怪……”张嫣摇了摇头,叹气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齐王殿下如今能取得这样的功绩,与其小时候的经历估计有关,比起殿下,万岁还是太顺了一些。”
说罢,张嫣转身返回了坤宁宫,而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数百里外的一支箭矢也被人射出,随着一声响起,马蹄声在燕山之中响起。
“中了!都别上去,小心这畜生发疯!”
朱由校激动的声音响起,此刻他骑在马背上,带着十余名骁骑卫的士兵将一头黑熊围困。
只是面对黑熊,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有些躁动不安,不停打转,难以控制。
“放箭射他!”
朱由校激动的下令,而旁边的骁骑卫士兵却道:“万岁,射箭的话那毛皮就……”
“那要怎么杀?”朱由校反问,他很激动,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猎到熊,尽管是体型较小的黑熊。
“等它血流干就行。”骁骑卫的总旗官回禀,而这时远处再次传来了马蹄声。
朱由校闻声看去,却见自家弟弟穿着一身鱼鳞甲,带着十余名骁骑卫策马而来。
不得不说、成年之后的朱由检更加高大英俊,而今早刚刚下过雨,随后放晴的燕山更是让那策马而来的画面更具美感。
马蹄践踏,草中积水飞溅,十余骑奔袭而来。
“吁!”
由于速度太快,朱由检胯下马匹不小心打滑,一阵踉跄。
旁边人看的心里一紧,但朱由检却不慌不满的侧身下马,稳住战马的同时,拔弓取箭,抬腿向着黑熊走去。
“弟弟危险!”
“殿下!”
众人担心大喊,而朱由检张弓搭箭,脚步不停的走向黑熊。
“嗷嗷吼……”
中箭疼痛的黑熊看着走来的朱由检,心里不由有些惊恐,作势就要冲向朱由检。
然而吼声刚刚响起,朱由检便张弓搭箭,不等黑熊跑动起来,随着箭梢的破空声响起,朱由校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箭矢便从黑熊眼眶贯入其中,黑熊奔跑数步便滚落趴下。
“割皮。”
朱由检将长弓抛给跟在他身后的孙守法,平静的对骁骑卫下令。
众人被他吓出一身冷汗,倒是他十分淡定。
朱由校见黑熊死了,连忙翻身下马,走到朱由检身旁看了看:
“弟弟这也太……”
说着他看向那一动不动的黑熊,心里有些惊叹,顺带上手捏了捏朱由检的手臂。
“真结实……”
“咳咳!”
朱由校上下其手的感叹,而朱由检被捏的不自在,咳嗽着提醒了一下自家哥哥注意形象。
被提醒后,他笑着抽回了手,顺带说道:“弟弟起晚了。”
眼下是午后,朱由校和朱由检原本说好了午时六刻出门狩猎,但朱由校等了一刻钟都没等到朱由检,便先出发打猎了。
不曾想朱由检过了半个时辰才出现,而朱由检之所以耽搁也是有原因的。
“先前在忙着调动上直拱卫营的兵马北上换防,因此耽搁了一下,本来想让人通知哥哥,但等我回过头来安排时,哥哥便先一步出发了。”
朱由检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来晚的原因,而朱由校听到后却道:
“现在才七月,距离明岁六月还有十一个月,这么早就准备了?”
拱卫营的调动自然是为了换防上直十六卫,而上直十六卫的兵马调动,当然是为了围剿建虏。
这些朱由校都清楚,但他觉得这个时候就开始准备,似乎有些太早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在关外根基薄弱,供养当地的百姓都困难,更别提这近九万兵马了。”
“想要节省民力,就先得从现在开始调粮北上。”
“想要省力的调粮北上,只能走海运,入辽河,从大宁府登陆后,走五百里陆路运往泰宁,这就需要两个月。”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
“瀛洲的六百万石粮,足够打这一仗,不过运抵泰宁和亦东河城后,恐怕只有四百万石米麦了。”
“大军要调动,出发前得把其中三百万石粮制作成军粮,这就需要三个月时间。”
“前后加起来,粮草筹备就要五个月的时间,而且冬季无法运粮,因此实际上今年只能在瀛洲收割粮食后,将粮食运到大宁府暂时储存。”
“等明年三月积雪化了,再把粮食送往泰宁和亦东河城。”
“粮食运抵再制作为军粮,差不多能在五月末完成,而我军要六月初发动扫北,时间上还是比较赶的。”
朱由检把各种流程告诉了朱由校,他这才知道原来在东北打仗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弟弟在我放心,这一仗就交给弟弟便是。”
虽说知道了门道,但朱由校根本不担心,因为这次领兵的是朱由检,而朱由检领兵出征从未失败过。
“这一次平了建虏,得赶紧推进向辽东和奴儿干的铁路了,不然朝廷对于此地只能羁縻。”
“我朝目前的危险还是来自北方,臣弟得在这几年把东北的问题解决,然后再着手驱赶北虏。”
朱由检用了驱赶,因为他心里也没有把握能彻底剿灭林丹汗。
历史上林丹汗有多能跑不用多说,黄台吉和大明都拿他没办法。
虽说眼下朵甘被大明拿下,但不排除这家伙跑到西域或者中亚去。
他一个人的力量固然薄弱,但眼下漠北三大部和喀喇沁都归顺了他,还是能拉出五六万兵马的。
尽管这种同盟关系不是很牢固,但如果明军真的扫北,并且要长期占据漠北,那这个同盟只能西迁。
沙俄目前只探索到了叶尼塞河,而且只有两千余人的探险队,并且在灭亡了西伯利亚汗国之后,他们并没有在西伯利亚草原驻扎重兵。
要是这种时候,林丹汗带人走唐努乌梁海前往西伯利亚草原,那漠北的喀尔喀加不里牙锡、察哈尔、喀喇沁这些部落近六十万人,恐怕会把中亚和西域、沙俄搅得一团乱。
所以朱由检想做的是驱赶他们,让林丹汗带人去中亚和沙俄、哈萨克、瓦剌为敌,消耗他们的力量。
不过他不确定,这些部落愿不愿意和林丹汗西迁。
只是不管怎么样,漠北的地形决定了大明不可能一口气吃下它,还是得一里铁路,一个驿站的慢慢吃透当地。
想到这里,朱由检看向了朱由校,而此刻的朱由校却抱着那刚刚剥下的熊皮,乐呵呵笑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