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朱由检脑中那套早就准备好的制度也浮现。
说白了,就是把上直十六卫和海军十二卫也变成营兵制度。
眼下的营兵制度是五人为一伍、三伍为队、五队为一旗、五旗为一哨、五哨为一营。
这么下来,一营有三千零三十一人,而朱由检需要做的就是在营上面再设一个军事单位,那就是军。
五营为一军,一军一万六千人,领兵将领职位为总兵,此外还需要设副总兵一人,军司马一人,军需营一人,随军司马一人来分别协助统兵,管政治思想和纪律,后勤等等事物。
现在明军的数量太多了,九十多万人的数量不仅仅对大明的财政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对于内部政治也是个潜在的威胁。
只是朱由检对自己有自信,只要自己在大明,这九十多万兵马不可能跟随一些将领造反。
当然,前提是朱由检不要搞出什么伤他们心的事情,比如裁军。
事实上朱由检也不准备裁军,只是他也不准备继续扩军了。
他准备将明军稳定在六十个军,九十六万人的规模。
其中,海军八个军,十二万八千人,上直十六个军,二十五万六千人,其余四军都督府,每个都督府各九军,十四万四千人。
保证上直对各军都督府有一对一乃至一对二的压倒性实力,这是朱由检要做好的事情。
当然,这是隶属于朝廷的军队,至于皇宫的军队,朱由检是不准备动的。
皇城三卫加大汉将军,合计一万八千三百人的规模已经足够用了,至于魏忠贤手里的那六千多净军,朱由检根本没算入战力。
虽说历史上闯进进攻皇城的时候,他们是干得不错,但也只是体现在单打独斗上面,一旦面对百人、千人的时候,同等规模,他们只会被正规军队击垮。
皇城三卫和大汉将军来守周长十八里的皇城,这数量并不算少。
如果实在守不下皇城,退守周长六里的宫城也是可以的。
朱由检早就让人扩充了紫禁城外廷的大庖厨,并且把古经典籍库作为了粮仓和军械库。
真发生什么事情,紫禁城内的一万多宫女太监和妃嫔可以作为民夫来运送物资,而一万八千多人的皇城三卫足够坚守紫禁城。
凭借粮仓和军械库的物资,只要将领不出问题,紫禁城可以轻松死守一年。
一年时间,朱由检就不信五军都督府皆反,没有一部兵马来勤王。
只要有一部来勤王,那其它兵马就会相继勤王。
不过,如果五军都督府皆反,那也没有必要死守了,准备接受新王朝的二王三恪吧。
朱由检对大明王朝的未来充满迷惘,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一个王朝可以永久的传下去。
“希望这一战结束,我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他眺望营垒,心里感慨万千,同样的,此时的黄台吉也眺望着北狩队伍,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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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到了三月,但是奴儿干凛烈的寒风仍然呼呼地刮着,仿佛要化身风刀,将人的血肉刮下。
一片片冰凉刺骨的雪花拍打下来,使得整个天地几乎都变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在这孤寂而酷寒的北山密林之中,长长的北狩队伍让人倍觉惨澹。
“前面还有三十里就是屯河城,今夜在屯河城休整!”
狭隘的山道上,来回奔走的骑兵足足有上千人,这三十几万人的队伍,在山道上整整拉了六十里路。
这些在冰天雪地里行进的北狩人马,身上裹着破旧的棉甲,头上裹着头巾,脚上穿着同样破烂不堪的棉鞋。
此时的他们正在朝着北边一瘸一拐地行进着,在山岗上,一支身着鲜丽甲胃的队伍十分惹人注目,尤其是为首的那一人。
这人身上穿着一身整齐的八旗正黄旗棉甲,相比起身边其他人,简直要威风太多了。
除此之外,那人头上还戴着一顶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额前正中突出一块遮眉。
其上有舞擎及覆碗,碗上有形似酒盅的盔盘,盔盘中间竖有一根铁管。
原本上面应该插着缨枪、凋翎或獭尾什么的,可是此时却是光秃秃的,显得略微有些遗憾。
至于这人,便是十分狼狈的黄台吉了。
他双眼麻木的看着北狩的队伍,而他身后的众人似乎满脸都带着疲惫,冰凉刺骨的雪花不停地打在人的脸上,却并没有人去在意这些。
在黄台吉和他们的眼中,那北狩队伍里的人是他们的亲卷,族人和重要的工匠。
这群人眼下没有了前两年安稳的笑容,有的只是麻木的表情。
他们低着头默默地走着,中间不时有人就此滑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亦或者还有人喘着气,一步步地往前挪着,生怕脱离了队伍。
“太冷了,就不能等几天再走吗?”
贵族队伍之中,岳托看到自己镶红旗的人倒下,忍不住向黄台吉质问,然而黄台吉没有开口,代善却开口教训他道:
“一直走,只会死一些体弱的人,但如果停下,等明军合围,那就会死成千上万的人。”
他这话把岳托说的沉默,同样沉默的还有后方的诸将。
在沉默的人群中,刘爱塔表现的尤为痛苦,但这只是表面,他的内心则是忐忑的在想,自己的消息送出去没有?明军能不能赶在建虏北狩前合围成功。
“走吧……”
黄台吉一抖马缰,开始带队北上,其余众人纷纷跟随。
他们在队伍旁边策马北上走了许久,一路上时不时能见到躺在路旁,已经冻僵的尸体,还有一些自己把自己扒光了衣服,最后冻死的人。
这些人死后,其他人纷纷上去把他们的棉衣脱下,穿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场景不断出现,让黄台吉心里发冷,甚至觉得四周的风雪似乎刮得更加厉害了。
雪粒子不断地砸在众人的身上还有脸上,彻骨的寒冷几乎使得大部分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感觉到生疼。
仿佛有人正在用烙铁直接印在皮肉上一般,甚至导致一些人连疼痛的知觉都没有了。
“该死的朱由检,该死的朱明……”
看着两侧的惨状,贵族之中的莽古尔泰、多尔衮、多铎等人不停的小声咒骂。
似乎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过的很苦了,只是他们麾下的那些女真人,蒙古人和汉人时不时看向他们,眼底充满了无奈和憎恨。
他们捂住了自己的棉衣,双手揣在袖中,尽可能的保证热量,时不时还拿出平日里藏起来的红薯干吃下,妄图获取一丝热量。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能感受到身体的温暖正在持续不断的熘走。
无奈,他们只能加快了脚步,寄希望于活动后能让身体热乎些。
同时,他们看着黄台吉他们策马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怨恨开始逐渐增加。
倒是黄台吉他们策马回到了中军,而负责督促队伍赶路的济尔哈朗也策马来到了黄台吉的身旁,二人心照不宣的加快了马速,走到前面后才小声交谈。
“阿哥,死了不少人。”
“多少?”
济尔哈朗脸色不太好看,黄台吉却依旧保持冷静。
“大概三百多人,基本都是体弱的妇孺。”济尔哈朗说着,脑中不断想起了那些被冻死路边的妇孺,这些画面促使他担心的开口:
“这才出发五天,就死了三百人,后面……”
“保证男丁活着就足够,谁家冻死了,给他们家发三斤米。”黄台吉打断了济尔哈朗的话,并下达了一个安抚人心的政策。
在黄台吉心里,他一直知道北狩会死人,甚至各个贵族也知道。
不过,对于黄台吉来说,他只想带着建州七八万男丁,和蒙古八旗、汉八旗的六七万男丁北迁。
带上那二十几万的老弱妇孺,不过是为了保证这十几万男丁不生乱罢了。
在他看来,北山苦寒,即便成年男人也不一定活得下来,更别提那些妇孺了。
他带的粮食,表面上只够三十几万人吃半年多,但实际上,有很多人根本吃不到这些米麦就会死去。
诸如眼下,他们不过走了五天,才区区三百多里路,就已经死了三百多人。
须知这次北狩的全程足足有五六千里路,而越往北就越冷。
这全程走下来,那二十几万老弱妇孺,能活下来三分之一都算走运了。
这六千里路,以游牧的方式行走的话,大概需要一年的时间。
当然,在北山以南,他们没有时间游牧行走,因为明军的合围一旦完成,他们就无法北迁了。
眼下还有三十五天,黄台吉需要在三十五天的时间里,带队走完剩下的一千七百多里。
甚至明军行动更快的话,他们需要在三十天内就突围北山成功,一旦失败、全族尽没。
想到这里,黄台吉驻马转头看向北狩队伍,几乎和朱由检看向营垒的时间一致。
“希望这一战结束,大金可以不用再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