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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拔高标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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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十三年二十四日,丰国公戚金病逝广州定远侯府,终年七十七岁。

他这一生随其叔父戚继光、戚继美血战歼倭,勋垂闽浙,壮猷御虏,望着幽燕,哪怕之后戚继光和戚继美遭遇猜忌,他依旧屡建战功,入朝抗倭,带兵戚家军先诸将而登汉城。

萨尔浒之败后,他变卖家产,自告奋勇奔赴战场,在天启元年的动荡局势下,为大明抗住了后金的攻势,让朱由检有了发动复辽之役的机会。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朱由检想要覆灭后金还需要推迟几年。

是他和秦邦屏等人守住了辽东,大明才有了中兴的时间。

因此,当他病逝的消息传到北直隶时,朱由校下旨以亲王之礼将其厚葬,并追赠其为丰州王,谥号武襄。

只是,对于戚金生前最后一个请求,朱由校无动于衷。

蓟州兵变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大明朝史上,除土木堡之变外,从皇帝到百官乃至士卒都最不愿意提起的桉件。

为了掩盖这件事情的责任人,文臣们最后只能把事件的原委怪到了皇帝与所谓的南北军兵“矛盾”的“历史积怨”上去。

说的清楚些,蓟州兵变这件事情,直接镇压的是蓟州总兵王保,支持者是兵部尚书石星。

所谓戚家军,实际到了朝鲜之役前后,已经统称为了南兵,而支持启用南兵的,则是兵部右侍郎的宋应昌。

对于蓟州兵变的过程,在万历年间当时对此事的记载,依然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代表着明朝中央朝廷对蓟州兵变看法的《明神宗实录》,不乏批评总兵王保“欲张大其事冀以邀赏”,甚至将这起事件描述为“虽长平新安之杀降坑卒未为过之”。

在内阁和万历皇帝本人看来,蓟州兵变就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屠杀,而作为事件的另一个视角,时任蓟辽总督孙矿和参与镇压的兵备方应选看来,这件事情似乎处理的于情于理。

在二人的着作记载中,他们也试图和南兵谈判,但由于南兵坚持讨要军饷而不欢而散。

之后便是熟悉的王保诈骗南兵,随后下令屠戮南兵。

在斩杀手无兵器的南兵数百人后,王保遣散了其余南兵,南兵只拿到了当年朝廷答应给他们军饷中的一半。

这件事情,蓟镇官员的记载和朝廷中央的实录记载产生了很大分歧。

结合当时大明朝的政治态势来看,之所以产生这么大分歧的主要原因,很有可能是当时蓟辽总督孙矿和兵部尚书石星之间,围绕朝廷是否对日本议和封贡所造成的。

简单一句话,对明朝的官员来说,事情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党争。

时任兵部尚书的石星,出于对明朝本身的利益考量,和基于自身对在朝鲜的日军势力、朝鲜情况的认知,原本在出兵援朝时态度积极的石星,此时一反过去,转而反对继续在朝鲜和日本作战。

石星认为与其在朝鲜继续消耗明朝的国力,不如在对双方关系问题上,明朝退让一步,以封贡议和换取日本不再侵犯朝鲜的承诺。

但是比起石星,朝廷上的其它大臣却主张坚决抗倭,因此双方闹得不欢而散。

所以,当石星在收到了南兵闹饷的消息后,他并没有立即处理奏疏,而是用拖延的态度来处理。

这么一来、南兵的事情就被一点点的托大,直到王保诈骗南兵,随后带兵镇压。

从前因后果来说,这件事情是朝廷的不对,但在这个时代,朝廷不可能有不对的地方,因此南兵即便被欠饷,也不能闹饷。

只要他们闹饷了,那就是兵变,就可以镇压。

镇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启用南兵,并且支持主战的官员吃瘪。

说白了,南兵是党争的牺牲品,而不是南北兵之见的牺牲品。

总之,这件事情涉及到几十年前的党争,几十年前的事情太过遥远,牵扯太深,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因为话说回来,这桉子中的主谋石星早就在万历二十五年被万历皇帝下狱,两年后病逝狱中。

这件事情中主要镇压南兵的总兵王保,也已经在蓟州兵变后病逝。

至于其它参与镇压的兵马和将领,实际上他们也是南兵,只不过血统没有被镇压的这一支纯粹罢了。

这样的一笔湖涂账,想要拉扯清楚可就太难了。

更别提这件事情发生过后,万历皇帝本人也是半默许的态度。

戚金应该知道这些,他之所以让朱由校彻查,说白了还是想要为蓟州兵变的南兵平反。

但这件事情牵扯太深,朱由校要为南兵平反,那就是打了万历皇帝的脸面。

况且闹饷这种事情,如果不杀一儆百,那日后有人刻意效彷,那皇帝还能不能好好治理大明朝?

因此,在面对戚金的请求,朱由校选择了默不作声。

只是,他的默不作声,让南军都督府的戚氏子弟心中不满。

好在朱由校在察觉过后,还是亡羊补牢的下了一道圣旨,那就是追封当年蓟州兵变被杀那一百五十六名士卒为正六品昭信校尉,然后追封当初被解散南兵的子孙为从六品忠显校尉,以此平息了戚氏子弟的不满。

这整个过程中,朱由检没有帮一点忙,哪怕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戚氏子弟就会瞬间老实,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再一味的摄政、摄权了。

朱由校的政治能力虽然算不上顶级,但在帝王中还算不不错,军事眼光也尚可。

这次事件中,朱由校没有向他救助,恐怕就是想证明给百官们看看,即便没有朱由检,他依然是大明的天启皇帝。

他做的不错,这让朱由检也知道,他是时候该一点点的交权了。

因此,当戚金去世的消息传开后,朱由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市舶司的沉廷扬卸任,让其专心做他的旧港布政使。

至于市舶司市舶使的空缺,他向朱由校上了一份奏疏,请朱由校填补。

这份奏疏被交到朱由校手上时,是天启十三年的九月三十日。

朱由校正在坐火车前往南边房山暖阁的路上。

看着手中的奏疏,瞧着上面自家弟弟的字迹,朱由校低垂着眼帘,默不作声。

按照大明的习俗,今年他已经二十九岁了,并且他也成为了七个孩子的父亲。

与他一样,曾经与他形影不离的那个弟弟朱由检,此刻也已经二十三岁,即将成为六个孩子的父亲。

“唉……”

坐在前往房山的火车上,朱由校呼出了一口气,他独自一人坐在一个车厢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他想收权,这是一个好机会,因为眼下的市舶司,每年要在海上收到近四百万两的税银。

加上他的内帑,他一下子就能手握八百万两的财源,占据大明十分之一的财政。

如果他想要,那他只需要提笔,写下一个他可以信任官员的人名即可,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把奏疏放在了桌上,过了半个时辰,随着火车停下,魏忠贤小心翼翼的打开车厢门,他才起身面无表情的对魏忠贤交代:

“奏疏回交给齐王府,就说朝中事物,一律由齐王监国。”

说罢,朱由校离开了车厢,而魏忠贤则是看着那份奏疏,心里痒痒。

“那可是市舶司啊……”

魏忠贤有些牙疼,一想到朱由检,他立马就感受到了那种被人气势压制的感觉,心里的小心思也只能不甘的收了起来。

拿着这份奏疏,等他走出车厢的时候,朱由校和张嫣等一众人已经下了火车,准备乘马车前往仲夏宫的暖阁。

倒是魏忠贤在下了车后,一脸肉疼的把奏疏递给了魏良卿。

“把这奏疏发回齐王府,就说万岁口谕“朝中事物,一律由齐王监国”

“这……”魏良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看上去要收权的皇帝,在面对市舶司的诱惑时,居然可以在思虑过后婉拒。

因此,他在回过神来后,只能躬下身子,应了一句:“是……”

按照皇帝的旨意,魏良卿让人加急把奏疏和话带了回去。

这话传回齐王府的时候,朱由检和朱由校一样,只感到了迷茫。

他坐在殿内久久不曾开口,曹化淳和王承恩因此退出了殿内,十三岁李定国也是抱着朱慈烺走出了殿内,给了朱由检一个人的空间。

三人站在承运殿的主殿,望着已经关上的偏殿门窗,李定国紧皱着眉:

“殿下无心在大明,万岁又迟迟不肯回京,这下殿下交权,而万岁不接,这又是何故?”

十三岁的李定国有了自己的一些见解,而面对他的话,曹化淳和王承恩却叹气摇头。

谁都能看出来,齐王有心交权,但万岁却无心收权。

明明面上,朱由校不回京城,就是觉得自己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但朱由检交权,他又拒不接受,让人看不懂这两人想要干嘛。

皇帝如果真的想要权,那就痛痛快快的接下。

如果不想要权,那就不要过多干涉齐王府的政务。

现在是皇帝不要权,却要干涉齐王府的政务,让人摸不着头脑。

“万岁退回奏疏,便是殿下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等着太子殿下束发,然后再让其监国吧?”

王承恩面露担忧,而束发的年纪是十五岁,眼下的朱慈燃不过十一,即便翻了年去,也才十二。

距离他束发,还有整整三年,难不成朱由校要在京城之外的房山、燕山来回奔波三年?

说真的,曹化淳等人觉得这是无用功。

如果有人想杀朱由校,那不管他在房山、燕山,他都逃不了。

相反,如果他在京城,只要朱由检在,那便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现在他这么做,不像是防备别人,反而像是防备朱由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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