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刺杀政务官埃尔德文的任务,易文君心中当然有许多疑问,比如说朱尔斯王子为什么要他死,比如说对方背后是否有些不为人知的利益纠葛等。
不过马上就是她上台演出aka刺杀国王的时间了,这个可不能耽搁,于是易文君挑了个当下最紧要的问题发问。
“除了任务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忘了交给我?”
比如说超厉害的暗器啊,比如说见血封喉的毒药啊……哪怕是一支枪也好啊!
这些难道都没有吗?!
你们给间谍发布任务的时候竟然都不提供技术支援的吗?
对面的德雷克公爵稍做沉吟,道:“忘了交给你的东西?这么说来,我的确有句话还没有跟你说。”
“什么话?”
易文君暗自兴奋:这回又是什么暗号?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那种暗号吗?
德雷克公爵定定看她:“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
易文君:“……嗯?”等等?这是暗号?
德雷克公爵淡淡道:“这个任务,我本以为你会拒绝的,甚至我早已安排好了下一个人,只要你拒绝,他就会出发……但你没有拒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接下这个任务?为什么你要赌上自己的远大前程和命运、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你——”
在声音忍不住扬起前,他又克制地将一切停下。
德雷克公爵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安洁莉卡啊安洁莉卡……”他轻轻飘荡的声音如同苦涩,“朱尔斯对你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易文君:“……”
易文君:???
易文君:!!!
这一刻,易文君终于震惊意识到,原来这位德雷克公爵不仅仅是外表展示的那样不靠谱的纨绔子弟,也不是暗地里帮助朱尔斯王子登上王位的情报暗杀管理者……在这些身份之外,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
鱼!
他是海王鱼塘里的鱼!
——他竟然也是鱼?!
易文君震撼不已。
在这一刻之前,易文君一直以为这位公爵投递过来的情书,咋看是情书,实则是暗号;可直到现在易文君才发现,那封情书看似暗号,实则可能……
可能还真的是情书。
此刻,无声的静谧环绕,触手可及的星光落满德雷克公爵的眼瞳。
在那双出乎意料克制又出乎意料漂亮的眼瞳的注视下,易文君坐立不安,陷入了微妙沉默与尴尬中。
如果可以,易文君只想当场掏出手机在线求助:
请问:当追求者n号问你“追求者甲就对你这么重要吗”的时候,要说什么话才能显得自己游刃有余就像是个老练海王?在线等,挺急的。
但易文君没有手机,也没有在线求助。
于是她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公爵,这个问题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她生硬转移话题,“比起这件事,我倒是对你口中那朵美丽的花更感兴趣呢——不带我去看看吗?”
这一瞬间,在易文君眼睁睁的注视下,她看到对面德雷克公爵的神色从苦涩到惊愕,又从惊愕化作羞恼,而那张久不见天日的苍白面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晕红。
德雷克公爵忍了又忍,最后没能忍住,气急败坏道:“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安洁莉卡,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你就一定要这样敷衍我吗?”
易文君:“……”
她不懂啊!
她没有敷衍,她是真的不懂啊!
而且你说话就好好说话,没事脸红干什么?搞得现在气氛奇奇怪怪的,你可真是——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易文君心中叫苦不迭:游戏机,咱们打个商量吧,下个副本能不能直接去掉男人?
她是真的不懂男人心啊!
·
最后,这场奇怪的会面,在德雷克公爵莫名其妙的羞恼和易文君莫名其妙的尴尬结束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易文君献唱的时间了,易文君如蒙大赦,连忙丢下德雷克公爵,一溜烟地跑了。
而在她彻底离开这个秘密小花园前,她感到德雷克的目光如芒在背,像是含着千言万语,却又矜持得不肯吐露半句。
易文君:“……”
好难搞的男人。
溜了溜了。
易文君飞快回到后台,这时离她上场还只剩下十分钟,歌剧团的人找她都快找疯了。
“你跑哪儿去了?!这种时候怎么能随便乱跑?”
“抱歉我只是肚子疼,出门的时候又迷路了……抱歉抱歉,我这不是来了吗……”
寥寥几句对话后,易文君被领到爱玛爵士面前。
爱玛爵士这时候也来不及教训她了,急急嘱咐她几句,就让化妆师来给易文君补妆,而后立即准备上场!
漫长而又飞快的十分钟过后,易文君终于登上舞台,从后台走到人前。
她在台上站定。
千米高空的冷风在被宫殿的屏障过滤后,化作柔和微风,轻拂过她耳畔垂落的软发;无数的星星在她身后汇聚,坠入名为夜色的原野,点缀了她的裙角。
易文君借着昏暗的灯光与星光,光明正大地扫视四周,将舞台下的人生百态收入眼底,一种熟悉的兴奋与雀跃从心底又一次升起。
“我热爱舞台。”
她听到这具身体的心跳这样激动地向她诉说。
“我热爱站在这里看到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既指她开始歌唱后众人对她痴迷狂热的目光追随,也指开始歌唱前舞台下的人生百态。
如此戏剧化。
就像是将观众的整个人生都在这短短的一刻定格。
易文君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一种熟悉的“萌芽”感在心底破土。
易文君心中微微一凛:这样的“萌芽”感,她曾在伊莲娜身上感受过,而在那之后没几周目,她就发现了伊莲娜是人鱼,在水下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
而这一次……原来安洁莉卡也不是普通人吗?!
可为什么安洁莉卡的力量她竟从没有引发过?
来不及思考更多,很快的,歌曲前奏响起。
这一次,歌曲的前奏并非安洁莉卡以往的开幕曲《noerien》,而是由爱玛爵士调整顺序后安排易文君唱的一首炫技曲。
毕竟如今已到了表演的后期,大家耳朵都很疲惫了,只有来点刺激的、让外行人都能听出厉害的曲子,才能彻底调动他们的情绪。
这也是安洁莉卡被安排在最后的原因。
易文君对此没有异议,微微垂着眼,按部就班地唱完了第一首炫技曲《歌剧》。
而当歌声直飞头顶,似乎要冲破头顶的夜海与星野时,易文君心底的萌芽感越发悸动不安,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与灵魂一块儿破土而出!
颤栗不安的躯壳,汹涌澎湃的血液,不羁飞翔的灵魂。
当易文君听到自己的声音达到最高点时,时间都似乎在此刻慢下,一个窃窃的声音正在热烈的歌声下轻轻召唤她。
[声……¥&……]
什么?
[……¥……&]
你在说什么?
[——呼唤我的名字。]
啪啪啪——
蓦然间掌声雷动。
来自台下观众的热烈反馈,将易文君从恍惚的状态拉扯回来。
她站在舞台上,有瞬间迷茫,但她很快回神,向大家微笑着点头示意,表现得滴水不漏。
但只有易文君自己知道,此刻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有怎样的颤抖。
第二首曲子很快开始了,正是以往安洁莉卡的开幕曲《noerien》。
易文君按捺住心底的躁动,强迫那近乎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以合适的声音与情绪歌唱着。
这一刻,随着歌声的进行,易文君能感受到台下诸多知情者投来的复杂目光,也能感受到那不知情之人对她的欣赏与赞叹。
但就像这首歌的歌词诉说的那样,易文君对此毫不在乎。
她只是迫不及待地沉浸在这样的乐音这样的舞台中,去捕捉那含糊不清的呼唤之声。
[呼唤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呼唤我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
[——呼唤我!]
“bravo!bravo!”
“安洁莉卡,来自星海的神之夜莺。”
“了不起!”
再一次的,热烈掌声打断了这样毫无意义的沟通。
易文君第二次回神,胸口越发焦躁。
她感到自己与那未知的力量分明已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却在她面前划出一道天堑。
——到底哪里出错了?
——到底差了哪一步?!
台上的易文君焦虑不安。
台下的观众却气氛热烈,交头接耳,慢慢都是对台上那位名动一国的夜莺的赞扬。
很快的,最后一首歌开始了。
这首歌名为《世事就是如此》,是东奥雷王国的传统民谣,内容是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诉说老朋友之间的深厚友谊的,放在这样的场合也算切题。
但奇怪的是,在这首曲子进行的全程,易文君竟都没听到那个窃窃的声音。
为什么?
是因为她唱的不够投入吗?
是因为那个声音觉得她迟迟不开窍所以已经离开了吗?
是因为……
到底是因为什么?!
终于,第三首曲子也结束了。
台下的掌声如潮,一阵热烈过一阵,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竟是那群矜持的大人物们能发出的欢呼。
这一刻,易文君看到舞台一侧的爱玛爵士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原本爬满脸上的冷汗也在这时化作了激动泪光。
但就在爱玛爵士将要领着歌剧团的众人上台谢幕时,易文君却突然上前两步,站在收音器前。
“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
台下,歌剧团的众人为了这一瞬间完全不在安排的变故脸色大变,爱玛爵士更像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但易文君浑不在意,只露出熟练的微笑,仿佛一切都是早有安排。
“感谢大家远道而来对音乐的热情支持。”易文君其实不知道这些人支不支持热不热情,反正她也不关心,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轻易结束、轻易离开,“那么接下来,让我为大家献上最后一首曲子——”
有那么一瞬间,易文君有点卡壳,因为她其实并不算是热爱音乐的人,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自己能献上什么曲子。
但她很快回神,微微一笑,看向了台下的乐团。
“——《neverenough》。”
在易文君凛人的气势,以及爱玛爵士铁青的脸色里,乐团众人面面相觑。
然而此刻已经没有了后退余地,乐团众人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演奏这首曲子。
如同星落夜海的前奏安静响起。
易文君微笑着,轻声歌唱。
这一刻,仿佛万千星光与大地颠倒,又像是有粲然金光在歌声中虚构琼楼。
易文君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窃窃的声音——
[——呼唤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孕育千万子孙的黑暗之神,沟通世界与生命的孕育者……]
窃窃的低语逐渐清晰,那以歌声立于夜空的灵魂,开始逐渐与那扭曲的不可知之物链接。
[我的名字是——]
再一次的,如钻石璀璨的歌声冲入星海。
这一刻,易文君感到自己的灵魂好似再一次突破**的桎梏,飞扬起来……不,不对!
不是“好似”!
她是真的——飞了起来!
与星空不可知物的链接骤然断开。
易文君蓦然睁眼,看到时间再度于此刻缓慢至极,像是被人按下了025倍速。
而她的灵魂则飘荡出了**,再度以一种近乎上帝视角的模式,审视脚下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觉醒天赋“音乐之恶”]
[天赋能力:音乐之恶(a级)]
[能力描述:能与美妙音乐共振的,唯有灵魂,而当所有人都为了你的音乐而痴迷沉醉时,他们的灵魂也就被你操纵在了手中。]
易文君震惊扫视四周,而她发现,在她这样的状态下,舞台下所有人的灵魂竟都在她眼中一览无遗,并且毫无防备!
——原来如此!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
原来安洁莉卡,竟是少见的不需要“神”这种工具的辅助就能自主觉醒能力的天生圣徒,甚至她觉醒的,还是这样可怕的能力!
原来安洁莉卡根本不需要任何外物或任何人物的辅助,因为她只要站在舞台上,就是最可怕的刺客!
她是舞台上唯一的支配者——毋庸置疑!
这一刻,易文君再不犹豫,抬手便卷挟起灵魂层面的狂暴洪流,向胡克二世的位置汹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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