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殷殷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对话,她乖巧的听从容无崖的话,收拾了好几件厚棉袄。
满满当当的装了两个大包袱,乍一看像是逃荒的。
她脸色微窘的看向容无崖,“真要全部都带去?”
容无崖揉揉她的脑袋,让她到一边站着去,自己将两个大包袱搬到了马上驮着。
等他搬完之后,隆康帝居然来了,见到他还没启程进山中狩猎,很是诧异。
隆康帝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当,整个人很是英俊威严。
平日里穿龙袍,显得过分严肃,此刻穿着华贵的袍子,倒是多出了几分慈祥温和。
他询问容无崖迟迟不走的原因,打趣的说道,“要是去晚了的话,怕是只能猎点小兔子小鸟之类的了,那可没办法拔得头筹,你堂堂瑞王,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你的成果呢!”
这次冬猎比赛规则,一看谁猎的猎物最多,二看谁猎的猎物最为珍奇凶猛。
如果所猎之物数量又多品种又齐全凶猛,那堪称相当出色优秀了。
容无崖十五岁那年,有幸参加过一次冬猎,他所创下的记录,是大兴百年来都无人超越的。
他百战百胜,从无败绩,是大兴上下无数人心中的英勇战神,也是无数热血儿郎最崇敬的偶像。
他的事迹广为人知,他的战绩被人传颂。
每个男儿心中都有一个将军梦,而他就是所有男儿心目中那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们有的敬佩他,有的嫉妒他,有的想要超越他,但几乎所有人的出发点,都建立在默认了他很强这个事实之上。筆蒾樓
他是最强的,所以每一个追求更强的男儿,都会下意识的以他为参照。
他们想看看他的实力,从而明白自己的差距,督促自己还需要努力。
但……那是曾经了。
如今的容无崖听完隆康帝的话,只能自嘲的笑笑。
他眉宇间染着几分肉眼可见的缺憾和失落,“今年要让他们失望了,卧病三年从未锻炼过,拿不拿的起弓箭还是另一回事,就算拿起了弓箭,会不会发病又是一回事,眼下只能祈祷,这段时间别发病,至于冬猎,重在参与,微臣随着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容无崖说话总是这样,不卑不亢,又足够坦诚。
隆康帝对他是欣赏的,如果他不是那么强那么深得人心的话,他又怎么会对他暗地里下手。
天知道他在下手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纠结和煎熬!
没有坐上这把龙椅之前,他告诉自己要做个贤明的君主。
而做贤明君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知人善用,不妒英才,可是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他才发现那些心胸宽广,真正知人善用的帝王太难得了。
他在欣赏他的同时,又深深的嫉妒着他的天赋,所有男人对于比自己强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心理。
他不是真的想让他死,只是他活着,会让他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他无法自己消除,甚至随着他每一次打胜仗而越发强烈的存在,影响着他的生活。
他知道,他必须得采取点措施来处理容无崖了,不然的话,他会先被这种复杂的心情给逼疯。
至于这次他要做的事,只能说他自求多福吧。
据他所知,想要趁着这次冬猎,给他点颜色看看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隆康帝身居高位多年,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内心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仍旧笑容温和。
他收敛了思绪,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下,“别说丧气话,你的怪病总会治好的,李鹤归跟朕说,已经有些许眉目了,只要你再等上一段时间,就会看到希望的。”
“希望是吧。”容无崖淡声说道,还是客客气气的,“有劳皇上费心。”
隆康帝唏嘘着感慨,“同朕客气什么?你的年纪和朕的皇子们差不多,一直以来,朕都将你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你比朕的那些儿子要出色多了,朕经常想,要是你是朕的儿子那该多好……所以你的病,朕比你还担忧。”
容无崖听完这席话不动声色,继续和隆康帝寒暄了两句。
楚殷殷却没能那么淡定。
她是一介女子,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和隆康帝见面,因为接触不多,所以对他的印象一直还算不错。
现在才发现,他是她认识的人之中,最虚伪的一个了。
听听说的这些话,要是不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她险些都要被感动了呢。
楚殷殷恶心的不行,容无崖催促她上马出发的时候,她还瘪着嘴耷拉个脸。
容无崖被她弄的满头雾水,在她鼓起来的腮帮上捏了两下,“怎么这副德行?”
“嫌弃呗。”她被他托着臀爬上了马背,几乎很快,容无崖就跟着贴上来,他两只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的箍在怀中,两条长腿轻轻的踢了踢,马儿慢悠悠的跑起来,他这才轻咬着她耳郭问,“嫌弃什么?跟为夫说说。”
“你刚才和谁说话,我就嫌弃谁。”
容无崖明白过来,“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