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钧雷霆般势不可挡的一招直斩郭静峰头颅,一刀斩去,李忘尘用出此招便与光阴式一般无二,达到以前并未有过的奇效。这一招显出势绝而力孤,不再是万道雷霆轰鸣而去,而是一道雷霆,一点力量凝聚。
刹那间郭静峰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天。
他眼中的人间行走消失了,整个世界也消失了,郭静峰直面着密云翻滚着的苍天,里面雷光隐现,有灭顶之灾的威能酝酿,他却逃不掉、走不脱、离不开,他害怕死,但更怕这道电光,仇统的一刀似乎能比死亡更令人灵魂颤栗。
如果将这百分之一个呼吸再拆解成一百个更细微的瞬间,在第一个瞬间李忘尘抬刀而动时,刀锋旁边的空气中便升起了无数的气旋,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风暴精灵,又好像是一盆水被使劲搅动后产生的泡沫,气旋密集而生也密集而裂,被紧随其后第二个瞬间勃然爆发而出的刀劲搅乱成一场大风大雨、大灾大难。
这是无比强绝快狠的一招,郭静峰无法防御也无法招架,平日里可有无限威能的拳脚现在无力得不如患病多日的病人,他的先机已去,避无可避,现在只能够瞪大了眼睛坐以待毙。
刀光一颤,似乎完全没有过程,出刀的时刻即是中刀的时刻,郭静峰已被斩铁草点中眉心,他神情呆然,一丝丝鲜血自创口处流溢而出,转瞬即布满整张面孔,似披着一条毒蛇。
“静峰!”
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展飞霜到此时才有空隙,郭静峰的惨状看得她目眦欲裂,西域金燕现在不像是燕子,倒像是头老虎。
李忘尘微微一笑,“放心,人还没死呢。”
手腕一转,顺势借力,以妙绝巅峰的手法甩动,郭静峰整个人像是个破布口袋,成为斩铁草刀尖上粘着不落的牛皮糖,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再似利箭流星般飞射而去,笔直砸向展飞霜。
他们两人彼此靠拢,眨眼间从数百丈至数丈,其速度之快,都远迈声音,若是直接相撞,好似已失去活动能力的郭静峰眼看就要跟着失去生命了。
展飞霜慌乱之下,连忙止住去势,双手张开,企图接下丈夫。
而这就是李忘尘希望她做的事情。
“小心!”
有人怒吼提醒,但为时已晚,展飞霜硬生生接下丈夫的身躯。这力量当然不小,若在城里可直接砸烂一条街、砸碎整座城墙,可以展飞霜的实力境界,本该如同接下个丢来的沙包般容易才对。
沙包的确是沙包,但里面不是沙子,而是炸药。
走出这“一步登天”之后的人间行走,已完全超迈了五气朝元、三花聚顶的境界,真真正正距离大三合只有一步之遥。他不逊色于杨虚彦,更胜过面前的鸠摩智与金轮法王,一身的真气也连续迈过玉女功、小无相功阶段,直入先天功的境地。
先天功顾名思义,旨在道家后天返还先天的一口气劲,是练气无上法门。由此支撑,李忘尘出刀时斩铁草旁遍布的气旋,每一处都是他精粹而出的先天真气,它们看似碎了、破了,实则是由实返虚、由真去假,成为一种无穷无尽也无边无际更无影无踪的力量,被李忘尘一刀注入到郭静峰体内。
郭静峰仍是那个郭静峰,同时也成为一枚李忘尘制造的炸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蕴满了先天真气。
触碰瞬间,展飞霜已醒悟到李忘尘的奇思妙想,一双手触摸到熟悉无比的丈夫身体,同时也感受到其体内满满当当不可抑制一触即炸的磅礴气劲,一颗心不住往下沉去,直觉大事不妙。
轰隆一声,半空一炸。
辉煌耀眼的光照亮了整座森林的每一处,一道肉眼可见的囊括方圆数百丈的巨大炸裂产生,霎时间彷佛天崩地裂,世上的一切都在不住颤抖。
等到强光散去,方能看见其中虚实,但见四周无数树木倒下,像是被火烧了,又好像是被雷击了,中央的大地炸开巨大的坑洞,空气里弥漫着焦臭的气息,甚至可见到一缕一缕慢悠悠升腾而起的极为明显的热气。
郭静峰和展飞霜像是变了戏法做了魔术,就此不翼而飞,唯有在场剩下三人清楚,两个小三合圆满的高手就此做了同命鸳鸯。
两个提示出现在耳边,一百点数与两枚白银级令牌到手,但李忘尘没心力也没时间去看,他只赶紧将点数用上,将令牌兑换,以万类霜天竞自由化之,用尽一切手段增强自己,而表面上则微微笑着,也无明显得意,只远眺着爆炸中心对面的两个僧人。
鸠摩智双手合十,看着空无一物的爆炸中心,几乎目瞪口呆,良久后才叹一口气道,“他们死得冤枉。”
又抬头看向李忘尘,目光显得好奇而警惕,“你……我曾见过你,但我却不敢确定是否是你了。”
他的确见过“仇统”,那是数个月前的一见,当时的仇统才只有九品修为,甚至根本无法入得鸠摩智的法眼。那时候的鸠摩智注意着段誉,注意着慕容复,甚至可以注意着王玉燕,却不可能注意到这样一个连先天也不够格的区区九品。
可现在不一样了,鸠摩智不得不承认仇统已成为了强敌,他苦苦追忆脑子里对这小子的印象,以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获得一丝胜利。但印象始终与现在的一切矛盾,不断重复着“对不上”三个字。
李忘尘道,“明王说错了,他们死得并不冤枉,生则同衾,死则同穴,他们活着是夫妻,死了也是夫妻,已比世上许多活着的人都要好了。”
鸠摩智冷笑道,“死了便是死了,怎会有比活着的更好之说?”
李忘尘道,“因为明王从未见过那些人,明王的目光在天上,看不见凡间。世上有的人是活着,但他们也仅仅只有活着,郭静峰和展飞霜一生风光,死了也不会寂寂无名,可世上又有多少人从无到有、从有到无,一辈子没人记得,也没人在乎的呢?与他们相比,老天已十分对得起郭静峰和展飞霜了。”
鸠摩智一怔,似有所感,居然没有反驳,而是思索起来。
金轮法王则义愤填膺道,“你杀了他们也就罢了,却还要如此折辱嘲弄,你莫要以为用一些龌龊伎俩,就是自己真正的本事。现在你能洋洋得意,马上你就要死在我们手中,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相比起鸠摩智而言,他加入“岳飞必须死”团队更早,与金燕神鹰更有感情,他虽然作恶多端,本身却富有感情,眼下见到两位战友死去,心中怎可能没有一点触动?
李忘尘却摇头道,“哎,法王误会了,我哪里在洋洋得意,我说这些话是因为我不忿,这两个货色死了便令你震惊如此,别人死了却就无所谓。大家都生而为人,为何有这样的差别对待?你却还不明白,他妈的,你就该死,你就万分该死,若明王还不明白,我杀了你再杀了明王,杀了你们再杀了蔡京,杀了蔡京再去杀高求杀秦桧,我杀我杀,我杀杀杀。”
他想了想又说,“或许我就是为了杀你们这种人,才来到这世界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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