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点了下头,“玉良,你来。”
周玉良站起来也开始说,“我查到的跟长东哥也类似,附近渔民对他家都是表面巴结背地里怨恨的,他们的船是那种大船,可以航行很远,所以一般不在近海捕鱼,因为近海的鱼便宜好捕,竞争也大,林家柱开船喜欢跑很远,经常一去就是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面吃住都在船上,但每回出海回来,捕鱼最多的总是林家柱跟他们亲戚家。”
“很多跟他一起出过海的人都不愿意再跟他一起出海,不过这事又没得选,只能任他压榨。”
江华随后也站了起来,表情正经,“我听码头的人说,林家柱他们72年有次秋季出海,回来的时候死了一个人。”
“说是夜里捕鱼的时候不小心被大鱼拉下去了,连尸体都没了,但这家人死活都不相信,当时也报了警,因为没有证据,警察只能定性为意外。”
“当时在棚户区闹挺大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岑柏是73年来的洪江市警局,72年这个案子应该是别的警察负责的,他手指轻点桌面,吩咐下去:“我去找一下当年的案宗,你们三个再跑趟棚户区具体问一下72年出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顺道再问陆西坤要一下这次火灾所有着过火的家庭位置和火势大小。”
三个人嘹亮喊了声是,离开会议室开车再次前往棚户区。
岑柏跑了趟档案处,没进门就开始喊,“贺叔,帮我调一下72年棚户区出海意外死亡案的案宗。”
贺荣贵听到声音从里面走出来,推给他一张申请表,“先在这写个申请。”
岑柏低头一边写一边不忘继续强调,“是72年秋天棚户区出海意外死亡案,不要拿错了啊。”
贺荣贵嗯了声,进屋开始给他找档案,岑柏填完就坐在那等着他回来,半个多小时后,贺荣贵拿着一袋案宗出来了,先看了一眼他的申请表,把案宗递给了他,“看完给我尽快拿回来。”
岑柏连连点头,抱着案宗回去,到了自己办公室才慢慢打开,最前面一栏的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已经退休了,他直接往下看去。
一艘船在茫茫大海航行,除了克服身体的不适外,更要随时应对由大自然发起的攻击,是以长途的出海意外向来不少,失踪更是常有的事,每年也一直有相关的失踪报案。
秋季这场跟林家柱有关的报案,死者名叫乔洪生,年龄27岁。
家属坚称是在船上被害的,但这事吧,死无对证,连尸体都葬身大海了,你家属说是被害的,你又不在船上亲眼看到,中途也没联系,咋知道的呢?
当时一起出海的船员证词里都说他是不小心被大鱼拉下去的,警察还去查了出事的船,着实没找到什么证据,最后只能以意外死结案。
一眨眼,四年过去了。
会是乔家人因为怨恨船长林家柱而蓄意纵火吗?
岑柏说不准,毕竟看林家柱,似乎树敌颇多,那些怨恨他把优秀标兵给亲戚的人其实也有嫌疑,而且还有一个点,凶手到底是从哪得到这么多汽油呢?
不解释清楚这点,这案子就很难破。
无疑乔家人可能会是重大的突破点,岑柏急匆匆又去户政处调乔洪生一家的资料,大致看完,理清了脉络。
乔家本是一家四口人,父母都是当地的渔民,1968年他娶了老婆,妹妹也在次年嫁了出去,69年妻子给他生了儿子,72年又添了一个女儿,正式变成了一家六口人。
往往是父仇子报,岑柏算了下,乔洪生最大的儿子今年也才7岁,太小了,着实不太可能做出报仇的举动,排除子女,那就是他的父母或者妻子妹妹了。
家里还有两个幼儿需要照顾,万一事情败露被发现,孩子谁来照顾?岑柏作为一个父亲,感觉乔洪生家里人应该也不会做出放火这种事来。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亲自再跑一趟棚户区,带上徐志虎跟另外一名队员曹忠先开车前往,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又到了昨天他们来过的码头,岑柏看着外面停靠的船,喊了声停,把车窗也降了下来,跟他说:“在这停一会儿。”
徐志虎把车停下来。
岑柏没怎么坐过船,这种大船更是少,结合这个案件对大船就更好奇了,靠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还见到一艘船冒着黑烟起航了,看了一阵子,实在没什么思路,只能遗憾关上了窗,“去陆西坤那。”
徐志虎再次启动车子,沿着路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陆西坤,受灾现场仍在封控中,他找了个受损程度相对没那么严重的房子,在院里正在根据提交上来的资料画这次火灾受灾的家庭。
岑柏走了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画了多少?”
“刚画一半。”
这活对陆西坤来说也挺折磨的,坐在这刚半小时,脸上表情已经有了不耐烦,反问过去:“你呢?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刚起步。”
这个图跟他的案子也有关系,岑柏仔细看他已经画好的图案,很显然陆西坤是按照受灾严重程度来依次画下来的,能很清楚地看到林家柱附近这几户烧得都挺严重的。
陆西坤是个粗人,画技也差,越画越潦草,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岑柏还是从图里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如果排除风力等别的因素,按理说火势应该随着距离慢慢衰减的,但这张图里明显有几家受损程度要高于隔壁。
他伸手依次指了指,“这家姓苏的、这家姓李的、姓林的和姓侯的为什么受损程度也高一点啊?”
这不明知故问吗?
陆西坤抬起头看他,看傻子一样,“也被泼了油啊。”
“泼了油?”
岑柏敏锐地感觉到他措辞的变化,语气有些急:“你昨天不是说泼了汽油吗?”
“上午我们队员分析了下物质,这油不像纯汽油。”
陆西坤埋头继续画图,“拿去检验了,结果还没出来。”
岑柏听着近处响起的一阵阵大船的汽笛声,排除汽油后,整个思路打开,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才在码头看到大船启航时烟囱咕噜噜冒出的黑烟,瞬间激动起来,一把掰过陆西坤的肩膀,着急问他:“现在大船都烧什么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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