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第一个反应过来,霍地站起身,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样,“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对呀。”梨念牵着晏西鸣的手,落落大方道,“上次见面时我就和你说了,还让你死心。”
顾屿面色阴沉,当时他半信半疑,梨念和晏西鸣八百年没见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以为是她敷衍自己的借口,可如今现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我上次也说了,你们不合适。”
顾屿冷笑,看着晏西鸣,“如果我没记错,他现在是医生吧?放在普通人身上还算是个好去处,但那能满足得了你吗?你们收入天差地别,消费观也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分手是迟早的事。”
他说完,空气有片刻的寂静,不仅晏西鸣和梨念表情微妙,在场其他人都有点尴尬。
“那个,顾屿啊。”刘阳平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我们晏哥主职不是医生,只是在医院挂了牌,他呢,这些年创业开了公司,当起了大老板。”
他之前在医院撞见晏西鸣后,还一起吃了饭,所以对晏西鸣的近况比较了解。
“哦?”顾屿不屑地挑了下眉,“敢问是哪家公司?我看看有没有听过。”
刘阳平:“就是恒泰,还挺出名的,我这个搞编程的都听过。”
顾屿怔住,“哪家?”
“恒泰制药啊,在英国上市的那个,你没听过吗?”
“……”
顾屿当然听过,就是听过才难以置信,恒泰是连他爸都非常看好的企业,近几年发展势不可挡,早就超过了他家的产业规模。
“恒泰……是他开的?”他指着晏西鸣,一脸错愕。
“信不信随你。”晏西鸣终于开口,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因为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懒得和他计较,“反正不会有合作的机会。”
梨念被逗笑,忍俊不禁地对顾屿道:“是真的,我知道时也很惊讶,但后来想了想,毕竟是他,也没什么不可能的,谢谢你的提醒,我和他收入差距确实挺大,至少我还做不到一年赚个几十亿,但我会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不拖后腿。”
“……”
顾屿脸色青红交错,无言以对。
“和他说那么多干嘛?”晏西鸣觉得浪费时间,紧了紧她的手指,“我们走吧。”
梨念:“你还没和老同学打招呼呢。”
晏西鸣闻言抬眼,看向围在餐桌前吃饭的一圈人,说实话都忘得差不多了,可他脸上没有丝毫表现出来,竟还轻轻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老同学们大跌眼镜,虽然晏西鸣如今身份地位高不可攀,但他高中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就很高,所以竟没人感到突兀,而他这一笑,才颠覆了他在他们记忆里的形象。
那个如雪般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的冰冷少年,谈起恋爱来竟然也跟寻常人一样,还那么听梨念的话,顿时,他身上散发的冷淡疏离的气质消散许多,给人的距离感也不再那么遥远。
梨念和晏西鸣走后,大家仿佛才从晏西鸣的笑中清醒过来。
有人感叹:“绝了,他那一笑我这个男的心跳都漏了好几拍,我不会有问题吧?”
“草,老子也是,读高中时就没见他笑过。”
有女生羡慕,“他真的好听梨念的话啊,港真,梨念当明星我不羡慕,可刚刚我酸了,呜呜我的校园初恋。”
“他不是一直都只对梨念特别嘛,高中就闪瞎了我的眼,你还没习惯啊?”
……
顾屿听着他们说笑打趣,垂头看着眼前色味俱佳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
心脏像是被挖了一道口子,生疼,空落落的。
这些年,他频繁地去找梨念,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少,他以为,凭着她以前对他的感情,凭着他一颗真心,迟早能有打动她的一天。
可他还没等到那天的到来,七年未见的晏西鸣一出现,她就瞬间沦陷,不到半年就和他在一起了。
那他这么多年算什么?
顾屿自嘲,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
他心里明白,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梨念和晏西鸣走出餐馆时,天色已暗,路灯陆续亮起。
两人的手一直牵着,谁都没有放开,这里离母校很近,是他们以前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像是故地重游一样,他们悠闲懒散地走在街头,没有固定目的地。
时过境迁,梨念看到以前常去的小卖部变成了奶茶店,一整排的老居民楼都被拆了,上面盖起了健身房,电影院,前面还多了条美食街,模样大变。
她唏嘘不已时,听到晏西鸣突然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啊?”梨念转头。
“你说我是你男朋友。”晏西鸣板着脸,这是他的习惯,越紧张,脸上表情越少。
“是真的吗?”
梨念故意逗他,“不蒸的还煮的啊?”
晏西鸣不满道:“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女朋友。”
梨念被叫得一阵脸热,掩饰般晃着他的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不然那天在酒店,我还会让你那、那样吗?”
她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晏西鸣眸色暗了几分,声音发沉,“那天抱歉,我记不太清了,很……痛吗?”
“痛什么?”梨念不解。
晏西鸣看看她茫然的双眼,一噎,还能是什么?
梨念反应过来,“你,不会以为我们做了吧?”
晏西鸣也变得茫然。
“我们没做到最后。”梨念想到当时的状况,表情变得有点微妙,顾及到他的面子委婉道:“呃,你后来睡死过去了,然后条件也不太允许。”
晏西鸣医学知识丰富,怎能不懂她说的条件是什么意思,心下有些复杂,最后只道:“我不会再喝酒了。”
梨念:“我也不会让你喝了,你醉后简直不是人。”
“……对不起。”
晏西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和梨念慢悠悠地走着,心情平静而放松,还有一丝隐秘的快乐,他做事向来有目的性,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包括散步这类没有终点的行为。
可自从遇到了她,他总是做出一些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行为。
没有意义,没有回报,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她知晓,却又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通往晏西鸣以前住的公寓的巷口,梨念看着里头漆黑一片的巷道,无论周围环境怎么变,这里倒还和原来一样破旧潮湿,像腐烂的淤泥,在黑暗中不见天日。
而晏西鸣,靠自己挣脱了出来。
“话说回来,你爸,我是问你继父后来怎么样了啊?”梨念想起了过去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之前被判了一年牢。”
不知怎的,晏西鸣声音变得僵冷,“早就出来了,后来我和他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