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连氏的一席话,孙氏的正房里的气氛已经不似开始时那般的热闹,反而变得有些沉重。
王家的那一段历史王家的人都是听说过的,但是因年代久远,那些往事在众人心中已经像是话本和戏剧中的故事般,虽是惊心动魄,但是终究是失了真色。
如今连氏这样的一番激扬动情的话语,让王家这些晚辈们突然觉得,那段历史并不是与以前想的一般与自己无关。她们这一族的荣耀与风光是在那一场灾难中族人用血和泪换来的。
孙氏的这一声问,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众人闻言都红着眼圈抬头看向连氏。
连氏鼻翼两侧的那两道深深的如刀刻般的法令纹让她的神情显得更加严厉庄重,只听她沉沉道:“反正我这个老婆子是觉得这样的事情藏着捂着还来不及!不仅要藏着,就连被救出来的那些牌位也都要原原本本的放回去,就当没有这一回事。这样,说不定皇家还会看在先祖的份上给王家颁恩旨,安慰一番。”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主死臣殉,对忠臣来说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主上的安危高于一切,即便只是一道最普通不过的圣旨,那也是比祖宗牌位更重要的存在。断然没有危急关头救牌位而弃御赐之物于不顾的。不忠的罪名王家背负不起。
“齐东李家,不过是靠着逢迎权臣四处联姻投机取巧崛起的一族,李家最成功的地方无非是靠着族中的女儿当了几次外戚,可是李家自开国以来可是出过几个拿得出手的人才?一族的荣耀都寄托在家中女人们的身上,在李家生女儿可比生男儿值钱多了。此等阴盛阳衰的家族。跟他们比?你们可真够有出息的!”连氏嗤笑道。
原本说自己娘家三嫂出身齐东李家的那位年轻媳妇羞得满脸通红。
“那就依四嫂所说,这件事便先压下来,不让人四处乱嚼舌根。”孙氏轻咳了一声,说道。
连氏板着个脸没有说话,但是那态度应当是赞成的。
正在此时外头有婆子禀告说,二小姐来向孙氏请安了。
二娘进来的时候眼睛是红肿的,精神也很是不济。给孙氏和诸位长辈们行了礼之后便在一边低眉顺眼地站定了。
“不是让说了今日不用来请安了么?”孙氏皱眉道,她刚刚在连氏那里受到了一番教训,心中正不自在,此时见到二娘来了也没有多少欢喜。
二娘闻言顿了顿。恭谨道:“母亲那边昨晚生生疼了一夜,无法成眠,直到刚刚才睡下。孙女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待母亲睡下了孙女却是睡不着了,因此想着还不如来祖母这里陪祖母说说话。不想祖母房里此时却有这么多的长辈在。”
二娘的目光似是随意地在王家那些年纪稍大一些的老夫人面上扫过,待看到十八叔祖母嘴角上的那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的时候目光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眼。
此时二娘心中有些犹疑。之前她已经安排了人在孙氏面前提及要将自己母亲的事迹好好宣扬一番为王家挣脸。孙氏平日里最是好面子,在族中妯娌们面前更是如是。这次祠堂是在她当王氏族长夫人的时候被烧,为了挽回颜面她定然会想办法轻描淡写文过饰非,此时提出宣扬自己母亲的事迹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可是一进屋子她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难道安排的人还没有在孙氏面前提么?
二娘皱了皱眉头。
“能睡下就是好事,等会儿再请大夫来看一看。若是实在难受。就吃几剂止痛的药。你守了一夜,也累了,去歇着吧。嫌回院子远的话就去右稍间的床上躺一躺。”孙氏点点头道。
二娘笑着道:“多谢祖母体恤,只是母亲等会儿怕是要醒来吃药,孙女不放心,还是不睡了。”
孙氏皱眉道:“屋里那么多的丫鬟难道都是摆设不成?非得你在一边守着她们才会干活儿?”
二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丫鬟们虽也能伺候,可是哪有当女儿的知冷知热?”虽是这么说,但是她眼底的疲惫是谁的能瞧出来的。
“二小姐真是孝顺,十二嫂就是有福气。只是二小姐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别累病了。”王家的那位十八老夫周氏人笑道。
二娘对着周氏福了一福道:“多谢叔祖母。二娘会注意的。说到这里二娘倒是还有一事要请求祖母呢。”
周氏笑道:“你们祖母可是第一疼孙儿孙女的,有什么请求她必定是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