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茵与姬煞葬相处几月下来,关系熟络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仪态得体,越发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来。
刚一出红潇阁,澜茵的话语也变得多了起来,拽着姬煞葬问这问那的。她鲜少出门,对于外面物事的新鲜劲头可是远超他的意料,故而问出的许多问题也是让他有些大跌眼镜。
“任公子这个糖是用什么做的?黏糊黏糊的有些粘牙。”
“任公子,那边杂耍的明明喷出火来的原理很简单,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大惊小怪,还给他不少银钱?”
“任公子一看在那家糕点店排队的不少人都是托儿,这么拙劣的手法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上当?”
“任公子你知道吗?澜茵上次来这里看鸿海还是一年多之前呢!其实我可喜欢海了,但是苑贞姑姑平日里也不许澜茵随意外出,说起来一年到头也没几次离开红潇阁的。”
“任公子这个是灵兽罗牛,怎么被人拿来当宠物了?不是一般来说都会拿来当召唤兽吗?”
“澜茵听姑姑说过,往年潮汐之力衰退之力一般都在数月之后,为什么今年现在就开始有衰退征兆了,是灵坳福地要坐落的原因吗?”
有时候她说得兴起之时,不经意间的展颜一笑,就已经令花容失色了。小姑娘的一颦一笑颇为吸睛,不少人都投来各种目光,羡慕,妒忌,占有欲,欣赏的皆有。
姬煞葬怎么也想不到,一贯进退有度,浓淡相宜的澜茵小姑娘竟然还有这么天然呆的一面。他耐心的解答着小姑娘这些不能算得上是问题的问题,心中是一片宁静祥和,还有一些惬意和快乐。
哪怕是处于幻境,他也想要力所能及的守住这片宁静,守住小姑娘内心的这份纯洁与这片净土,这些对他来说太过于弥足珍贵了,就仿佛是一个长期置身于黑暗中的人看到了一丝曙光。即便仅仅只有一丝,只能照亮微不足道的一隅之地,也会倾尽全力的去将它保护起来。
在这个浮躁的世界中,人心都被现世逼迫得复杂起来,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是大家都公认的两句谏言。
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尔虞我诈,杀伐无情。即便是喜爱清净简单的心性,即便是穷则独善其身的处事法则,只要尚且还处于这个纷繁的世界之中,依然是不能免俗,依然多多少少还要扮演者自己的角色,依然要戴上面具面对世界,面对一些不愿面对的人和物事,直至走到生命的尽头。
一个修士最怕的就是年龄不断增长,寿元不断消耗,修为却一直停滞不前。低阶修士年龄越大,便越会被沦为笑柄,被排挤出原本属于自己的圈子。
而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修为一旦无法增长后,他们的恐慌和害怕大抵是更甚于低阶修士的。他们大多都有自己要保护的子孙后代,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被仇家迎头赶上修为,那么不仅仅是自己生死道消,极有可能还是一整个大家族数千人的覆灭。
而如今的姬煞葬,也渐渐的体会到了,除了报仇,自己的生命中还存在着要守护的人。
静灵庭外还在等候自己的肥遗鸟,杨锦云,还有问心试炼中的澜茵和苑贞。
还是太弱了啊!姬煞葬心中感慨,眼里透出了坚定无比的信念。
一定要成功的通过问心试炼,一定变得强大起来,一定要力所能及的保护这个世界弥足珍贵的,清明,纯粹的东西。
“任兄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一个声音从街头对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很是熟识,正是中年汉子李子庆,他此刻已经进阶到了铸身境中期,提着一坛酒水便走了过来,爽朗笑道:“可把哥哥想死了。”
姬煞葬笑着回应道:“你少来,那么多的美娇娘你不去想,想我作甚。”
李子庆走向前来,用手比划了两下,咧嘴笑道:“也就几月不见,你就长高了这么多,模样也比之前俊俏了不少,人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任小子你再长大一些起码得有个三十六变。”
李子庆是认识澜茵的,说话间也点头冲她笑了笑,对这两少年少女并肩而行并无多少意外。
澜茵一见李子庆走了过来,便礼貌性的施了个万福,道了一声李公子好,又是惹得中年汉子哈哈大笑。
“我这粗糙的庄稼汉子在澜茵姑娘口里竟成了公子,真是有些愧不敢担啊!以后只管叫李叔叔就好,公子一说与我真的是,风马牛不相及。”
姬煞葬摇头说道:“我倒觉得澜茵姑娘形容无差,那些个道貌岸然,附庸风雅的人被人公子来,公子去的,实则却是侮辱了这两个字。而李兄则不然,外貌形态如何皆是皮相所在,并不能代表和定义什么。内里爽快,豪放,能海纳百川者,又如何担不起公子二字了?”
李子庆笑道:“你啊!就喜欢给我戴高帽子,走,咱们兄弟能够这样碰着,还真是不小缘分,不去浮一大白都对不住这大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