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岳汉去,我有要事须去做。”古月琅之看向庞公。
庞公道:“大人,先前你熬夜迟到被石明夷刁难,如今属下实在不敢……”
古月琅之轻轻走至庞公前,俯身贴耳低喃:“这是陛下的意思。”
庞公听得,便不在说什么。古月琅之踏住窗棱,打量一番甲士去向。确认无虞,便飞身跳下水驿,径直去那万家酒店。
此时张震夏,秦良,杨昊,韩恺,白山正交酒阔谈,涕泗慷慨。古月琅之推门而入,正见几人大醉酩酊,或真醉,或装醉,古月琅之不由得哭笑不得。
古月琅之手中运起淡淡一层白色真气,飞也似得打向众人。那秦良,张震夏欺身躲过;杨昊,韩恺被打了个正着,渐渐酒醒;那白山乃韩恺亲卫,岂敢意气用事,贪杯多饮,却也是装醉。奈何实力不济,躲这古月琅之真气不得,却也被打中左肩,不由得吃痛。
张震夏大惊:“琅之贤弟,你这是何意。先前你不是说石明夷能察觉到我等的真气波动么?”
“自然是因为琅之有个上上策可以祝各位的大计功成。”
众人面色铁青,古月琅之兀自侃侃而谈。
“高丽王向荣庆,魏犬也。高丽安罗金氏,五代为将,三代死于魏国之手。如今向荣庆假魏国之势,挟私抱恨,打压金氏。向金两家,其势已如水火;高丽一带,莫非几近双国?若借金氏之势,扶韩恺为燕王,白山为大将。据高丽,凭铁岭,南望吴土,东望瀛洲,可为暴魏边疆之大患。况高丽与北燕故土所隔不过一海,假以时日,秣马厉兵,北复故土,西败暴魏,则燕国韩氏丧宗庙,失社稷之耻可除矣。”
韩恺酒方醒,知道当前气氛诡异。暗自按捺心中憧憬,观察余者面目。
“石明夷乃百年内之宗师,大魏自立国讫天纵之才。方才她必然察觉我真气的使用,留给诸位选择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古月琅之笑道。
“若是我几人分头夺路而回国,如何?”秦良冷声问。
“若是我几人分头回国,琅之的确无法。只是诸位方才立誓抗魏,如今便丢下北燕韩氏遗孤于不顾,使其为鱼肉。那抗暴魏,距大义的名号就是笑话了。倘若后世史书记载如此,则你我皆千古罪人。不以私德论,则五国丘墟,人尽为奴之日不远矣。若诸君果真分头而走,琅之愿为诸君抵挡石明夷。如此纵吾身陨而不为亡国之奴,贪生之辈。后世之名故不足计,然则此心光明,夫复何求!”古月琅之句句铿然,正气逼人。秦良不由愧赧,不能出一言以复。
“琅之,”张震夏沉吟半晌,问道:“你慷他人之慨,又何必如此。”
“此言差矣。”古月琅之拍案道:“若琅之如此为而谋私利,是慷他人之慨。琅之如此之为,无千金之惠,无将相之爵,无功夫之寸进,更遑论羽毛不染,恐怕诸君以琅之为小人。然琅之浩然为天下苍生计,若震夏如此言,琅之无话可说。”
众人不语,韩恺突然抽出腰间佩剑,横于颈间,仰天大恸。
“恺失国之人,岂敢自轻,假他人之力而贵己身乎?若诸君以为恺不可信,然又惧拖累。恺自可自决于此,只恨无面目见我北燕一十八天子。韩恺七尺之躯,凛凛一表,素知忠信,岂惜命之徒哉。“
众人见事已至此,只得应诺。韩恺犹负剑道:“恺若复北燕,自当先登于抗魏,以报家仇国恨天下怨。敢有违背,却叫我吐血而死!“言罢,收剑于鞘中,犹闻鸣声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