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月朗星稀,山间被薄雾笼罩。青山林之下,树干幢幢,夏风吹过,一阵沙沙的漏声……
天上皎洁的月亮藏入乌云后,天地间被一层雾气弥漫,夜越来越浓,夏夜里的风,将白日里的燥热给吹散了许多,黑寂俯罩一切。
山脚下的一处院子里,依旧烛火通明,隐约传来孩童的欢声笑语……
凌义与凌博两人,手里一人拿着一把铁锹,在那棵橄榄树的四周,绕圈圈,刨松土,想将那棵橄榄树给连根拔起。
两人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小脸也因为使劲,憋得通红。
凌博毫无形象地用小铁锹刨着土,累了,就脱力地坐在地上,身上浅蓝色的衣裳也沾上泥土,大片大片的污迹,变成土黄色。
“大哥,你小心点,不要伤到它的根。”
凌博皱着小眉头,看着凌义半蹲着,手里拿着铁锹,一下一下地扎在树根一侧的泥土了,不免有些急。
这么暴力,待会儿橄榄树拔出来了,根若是断了,肯定活不下去了……
娘亲说要把这颗饱受摧残的橄榄树先连根拔起,将飞蝗全都清除干净了,再重新种下去。
娘亲还说,土里可能还残留着飞蝗的虫卵,若是不清除干净,来年蝗灾还会卷土重来……
“嗯。”
凌义应了声,头都没抬一下,小心地注意着自己的动作,防止尘土溅到衣裳上,将身上的衣物弄脏。
凌博坐在地上,瞧着凌义暴力的动作,叮嘱后还是不放心,挪了挪屁股,坐到凌义身侧,将脑袋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
“小心点。”
“咔嚓——”铁锹扎在泥土里的声音。
“…小心点。”
凌博皱着小眉头,喋喋不休。随着铁锹扎土里的声音,朝着凌义越靠越近。
凌义眉头也跟着皱紧,凌博靠的近,鼻息里全是凌博身上的汗臭味和泥土的腥味,凌义往一侧躲了躲,凌博不懈地跟着凑过来。
凌义:……
“离我远点。”凌义皱着眉眼,朝着凌博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凌博有些懵,疑惑,“怎么了?”
“熏死人。”凌义淡声,语气尽是嫌弃。他站起身,往旁边走开。
凌博吸了吸鼻子。
他很熏人吗?
正是炎热的夏季,凌博带着两个兴奋异常的弟弟,沿着山脚疯玩了一天。到傍晚时分,都不知出了多少身汗,衣裳被汗湿了,又被晒干,来来回回,那衣裳一股汗臭味。
偏偏凌博还没自觉,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臭啊……”凌博吸了吸鼻子,也没有闻到味道,又挪了挪屁股,凑到凌义跟前,将手递了过去,说,
“你再闻闻看……”
凌义:……
君宸钰坐在不近不远处,面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微敛,克制地落在凌博的方向。
那棵几乎濒临枯萎的橄榄树下,两个圆圆的脑袋凑在一块。面色冷淡的小少年,嫌弃不加掩饰;另一个全身脏兮兮的小少年,摇头晃脑的,脸上全是无辜之色,眨巴眨巴的,稚童般天真烂漫……
君宸钰刚收回视线,一抬眼,便看到另一侧,朝着他招手的宁夏,眸色微顿。
“过来。”
宁夏站在院子外,手里拿着锄头,脚边锄了一个大坑。
君宸钰怔了一瞬,听话地朝着宁夏走了过去,绕过散乱的篱笆,来到院子外,面上没什么表情,走到宁夏跟前后,沉默站立。
“给,别闲着,到那边也挖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坑。”宁夏将地上的锄头捡起来,递到他面前,神情自然,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