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箫垂眸看了曲黛黛一眼,曲黛黛半张脸颊埋在他的胸口,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肌肤上,令他的心头痒痒的。
让她扮得虚弱一点,她扮得很卖力,半死不活地卧在他怀中,的确有那么几分被蹂躏过度的模样,只是……
花九箫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压低嗓音道“黛黛,只是叫你装得虚弱一点,并不是叫你扮成生无可恋的样子。你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用了什么可怕的手段。”
曲黛黛的睫毛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半张脸颊依旧埋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看似不为所动,实则心内大受打击。曲黛黛万没有想到,自己颇为自得的演技,居然被花九箫不留情面地嘲笑了一番。
他是在嘲笑她演技用力过度。
曲黛黛心中一阵羞恼,恨不得刨个地洞,将整个人都藏起来。
花九箫笑了几声后,抬起脚,干净利索地踹在屋门上。
“咣当”一声,石门在他的脚力下化作碎片。强烈的天光罩下来,即便曲黛黛脑袋抵着他的胸膛,借他的身影遮挡,也觉得有些刺目,伴随着这阵天光的,还有丝丝缕缕的丝竹管弦之声。
原来他们方才所处的是一间密室,密室外,是宽敞亮堂的大殿。殿内凿出两方莲池,水池的中央,石台高筑,身姿婀娜的舞姬随着乐声在高台上翩翩起舞。
花九箫抱着曲黛黛,踏着玉阶一步步往下走。随着他身体的走动,曲黛黛垂在身侧的手,一晃一晃着,白得有些扎眼。
司荼川斜倚在金色的座椅中,双目微眯,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舞姬们的身段,数名美妾奉上盛满清酒的玉盏,娇躯妖娆地扭动着,正在极力地讨好着他。
因着花九箫踹门的这一声巨响,所有人的动作俱是一顿,乐声戛然而止。
司荼川坐直身体,朝着花九箫望去。
花九箫怀中抱着一名少女,那少女的身体裹在红帐中,一截莲藕般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隐隐约约能瞧得出,她身上只穿了件肚兜,大片雪白的肌肤裸裹在红纱帐里,若隐若现,被红帐一衬,堆霜砌雪,此景此景,不禁叫人联想到白雪红梅。
司荼川抬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美妾们放下玉盏,朝他施了一礼,跟着舞姬和乐师,缓缓走出大殿。
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花九箫抬步下了最后一个玉阶。
司荼川用右手支撑着脑袋,装着机关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扶手,抬起眼睛,嘴角勾出一抹邪笑“看来花谷主很是满意在下准备的这份大礼。”
司荼川的声音响起后,曲黛黛勉力抬头,望了他一眼。
斜靠在椅子上的是一名黑衣少年,少年的面容英俊中透着三分邪气、七分冷厉。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勾出的笑意却不那么令人舒适,右手撑在脸侧,左手抓住扶手,身体微微前倾,是个随时会攻击的姿势。
曲黛黛的注意力被他的左手吸引过去了。
因为那是一只机关手,模仿着人手的结构,由精铁打造而成,开合之间,与真手无异,但机关手的力量,却绝非人手可比,被那只机关手抓住的同样由精铁打造的扶手,已经肉眼可见地变了形。
曲黛黛可以肯定,如果椅子的扶手换做人类的骨骼,恐怕已在这只机关手中粉身碎骨。
他就是烈荼山庄的庄主,司荼川,小小年纪,便统治着七绝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亦是花九箫这一生中不多可得的死对头。
每一任烈荼山庄的庄主,在继位之前,都要经历残酷的猎杀。司荼川是猎杀中唯一的幸存者,这场猎杀中,司荼川是猎物,而花九箫是猎手。
限定三个时辰,只要能在花九箫这位顶级杀手的手下活下来,就是下一任烈荼山庄庄主,这是烈荼山庄为下任庄主设下的考验。
花九箫是何人,他要杀的人,极少会失手。
这一战,司荼川险些死在花九箫手里,千钧一发之际,他凭着狠绝的心性,当机立断,斩断自己那只被花九箫钳制住的左手,坠入万丈深渊中。
司荼川断腕求生,救了自己一命。
他坠下去的地方,是一汪碧色的深潭,再加上途中树木的缓冲,他非但没有死,除了断腕,身上也只受了点轻伤。
断腕之痛,刻骨铭心,司荼川发誓,此生必亲手手刃花九箫,方可消弭心中之恨。
他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因为,能在瞬息之间就能斩断自己手腕的人,不仅对别人狠辣,对自己更是狠辣,这样的人,几乎没有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