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人少,但年府外头摆这么大阵仗,来往的行人还是纷纷驻足。
年府外街区就有酒楼客栈,营业时间通宵达旦。
贺灵川就坐在二楼的靠窗位置,边喝小酒边吃小菜,又将底下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入夜就来了,要到一个绝佳观景位,为的是就看这头一茬的热闹。
虽然光线昏暗,以他目力还是能清晰望见年赞礼被天宫卫队包围,脸上的神情由茫然转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无所适从。
白子蕲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找了一辆马车请他入座。
年赞礼好像有些激动,但廷尉上前一步,对他说了几句,年赞礼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步三回头登上马车。
随后马车缓缓开动,往东北方向而去。
众卫兵将它围在中间,声势浩大。
贺灵川晃晃杯子,向它敬了一杯酒: “年将军,一路走好啊。”
他就是赶来送年赞礼的,也如愿看到马车辘辘,带走了年赞礼所有的雄心壮志。
再过一个时辰就到出时分,他希望年赞礼抓紧欣赏。
说不定,年赞礼余生也看不到几次出了。
无论天牢还是天宫的牢狱,好像都不见天。
“鸢国的***烦解决了,恭喜你。”怀中摄魂镜笑道, “他还出得来么?”
“应该是不能了。”贺灵川的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
一旦被天宫盯上,年赞礼不死也要脱层皮。想攻鸢国?呵,他还是先着紧自己的小命吧。
“既然他一心想认贝迦为主,那么雷霆雨露都是天恩,他都得受着。”
摄魂镜哎了一声: “你收拾掉年赞礼这个人,就是替鸢国挡掉了弥天大祸。可惜啊,鸢国对此一无所知!”
年赞礼借兵,功败垂成,鸢国也因此躲过不止一场兵祸。
对这个孱弱的国家来说,它或许又能苟延几年。
“这麻烦因我而起,也因我而消,很公平。何况,鸢国知不知道,我都不在乎。”贺灵川仰头吞尽杯中酒,扔下一锭银子,起身离开了。
他在灵虚城的四大任务,已经按时如愿完成了两项。
接下来,他就要为墟山计划全力以赴!
……
去过天宫的游客都会听导游提过一嘴,天枢峰上也是有牢狱的,冒犯神明的恶人都被关押在此,称为炀宫。
其位置在摘星楼后方,闲人免近,其实是掏空山腹做成的地洞式牢狱,进出都只有一条通道。
当然,贝迦众神对于 “冒犯”俩字的定义比较宽泛,老百姓
平时嘴上说几句大不敬的话,人家置若罔闻,毕竟灵虚城主打一个风气自由。但你若是拿出了实际行动,就可能会被追究。
炀宫建立之初,都说天神眼中众生平等,因此不分等级,所有囚犯一视同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犯人之间还是出现了落差,毕竟有的罪行更重,有的秘密更多,还有的……实打实地身份更高。
所以过了这么多年,炀宫的囚牢其实还是分作了几个等阶。
最高阶的牢房在炀宫最深处,其实是可以见到天光的,但并不是靠气窗。毕竟这个世界的神通千奇百怪,从巴掌大的空窗逃生并不是稀罕事。
这里用一大片琉璃窗与外界隔开,天光轻易可以透进来,而犯人坐在窗后,甚至能看见天枢峰背后壮美的山景。
当然,这种待遇不是普通犯人可以享受到的。
如今住在这套牢房里的人,是青阳国师。
她是顶级重犯,享有三十平方的单人景观牢房。这里虽是炀宫最深处,带着山洞里特有的水腥气,但地面一点也不潮湿。大牢在她进来之前就被打扫干净,更没有耗子跳蚤的踪影。
无论什么原因,青阳国师即便在牢里,待遇也是与众不同。
被凌霄宫送到这里后,青阳国师就按照她与妖帝商议的说法,对天宫一一交代。
这些年怎么猎妖、怎么炼制不老药,怎么依托青芙庙出售,她都据实以告。
天宫想知道的无外乎两点,一是神血来源,她往董锐身上推。
二是购买不老药的主顾,青阳国师只说名录账簿已经毁在青芙庙的大火之中,谁也没有备份了。
除此之外,她不吭一声。
她是帝君亲自送来的,天宫很清楚二者之间然有过充分沟通。青阳国师说账簿没了,那就是没了,找不回了。
碍于她身份实在特殊,在帝君那里又有份量,天宫没给她上刑。
不管外头怎样波谲云诡,炀宫里面始终死气沉沉,隔绝于世。
午后,天宫侍从过来送饭。
他只能送到门口为止,食盒要由牢卒收去查验,确保没有挟带私货或者字条,才会拿给囚犯。
“青阳国师,用饭了。”
牢卒检查无误,才打开小门,把食盒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