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帝有点发愁,像他们这中皇家子弟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会安排专门的宫女引导这方面的事,所以,即便是几个亲儿子,他也没亲自教过。
这会儿面对自家子侄般的臣子,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君臣俩大眼瞪小眼,一个满脸诚恳求原谅,一个脚趾抠地好尴尬。
倒是边上的全公公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陛下,您看要不要宣杜太医来给状元郎瞧瞧?”
到底身份不一样,想的也不一样。
全公公想的就是赶紧找太医看看,有病治病,没病最好。
宣德帝想的就是请太医瞧瞧也行,回头让这小子跟太医一道回去,让杜太医给他讲人事。
“咳咳,那就宣杜太医过来吧。”宣德帝清了清嗓子,为了避免尴尬,他让李俏俏陪他下棋,打发时间。
皇帝要下棋,身为臣子的李俏俏乐得奉陪。但她万万没想到,宣德帝不但是个臭棋篓子,还总是悔棋。
“等等等等,朕不放这里,你等等,让朕想想……”
李俏俏:……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又菜又爱玩”?
乾清宫宣见,杜太医来的很快,踏入御书房的时候,气都没喘匀。
全公公见宣德帝下棋下的入迷,便让杜太医先整理仪表,然后才在边上小声提醒。
宣德帝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快让杜太医给你瞧瞧,瞧完咱们继续。”
李俏俏幸灾乐祸地想:瞧完怕是没法继续了。
她伸出手,让杜太医诊脉。
杜太医摸了一会儿,又让她换一只手。换来换去,摸了足足几分钟。
见他眉头紧锁,全公公心道不好,莫非状元郎真的……
宣德帝看的焦急,“袁爱卿身子有恙否?”
杜太医神情凝重,“回皇上,袁大人身体健壮,但子嗣方面似有……不妥。”
宣德帝心里咯噔一下,“如何不妥?”难不成这孩子说的是真的?
杜太医看向李俏俏,“袁大人儿时……可曾受过伤?”
李俏俏点头,“六岁那年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砸到了那里,当时剧痛难忍,差点昏死过去。”
“那就是起因了,”杜太医接着问,“近几年可有遗精?”
“从无。”李俏俏摇头。
杜太医叹了口气,想到外面状元郎克妻的传来,才知道原来根子在这里。
他委婉道,“袁大人莫要灰心,日后精心调养着,等过几年再看看,或许会有转机。”
在场的都是人精,当然明白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听天由命呗!
这本就是李俏俏故意给他们营造的假象,目的达成,她心里乐呵,面上满是悲戚。
宣德帝大为震惊,没想到这孩子竟真的……不能人道。
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吧,全公公心里最是难过,只觉得老天爷不开眼,竟然让这么好的小公子患上这中病症。
李俏俏抹了把脸,很快从悲伤中抽离,“烦请杜太医替在下保守秘密。”
当朝状元不能人道,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李俏俏定然要顶着天下人耻笑的目光。
医者仁心,杜太医当然不愿意看到此般场景,不用李俏俏说,他也会守口如瓶的。
一旁的宣德帝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对着杜太医道,“这件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五个人知道,杜太医,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杜太医连忙下跪,“微臣明白,微臣愿用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对外透露袁大人的病情。”
“袁爱卿,你也莫伤心了,就像杜太医说的,你还年轻,好好调养,说不定哪天就不药而愈了。”
宣德帝是真的心疼李俏俏。
她是青年一代中他最看好的臣子,初入官场便封她为从五品通判,更是密旨封她为正四品青州水师协参领。
在他的计划里,只需用上十五到二十年的时间,就可以把她培养成下一个秦师。
“陛下放心,微臣不会因此一蹶不振的。常言道‘天妒英才’,或许就是因为我太优秀了,老天爷看不过眼,所以才让我命中有此一劫。”
李俏俏似模似样地叹息道。不得不说,她那副骄傲自得的样子,真的看得人牙痒痒的。
“陛下不用为微臣感到惋惜。不过是没有子嗣而已,可微臣还有阿爷、有陛下、有大丰、有天下百姓。陛下难道忘了,微臣说过,微臣愿意为大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些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那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
李俏俏又开始各中花言巧语,倾情演说,把在场的其他三人感动地潸然泪下。
其实,她这番话倒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假大空。因为走到这里,她是真的有心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毕竟遇上这么一个励精图治的开明君主,很多抱负与理想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施展开。
而她之所以服药让自己呈现出不能人道的脉象,除了为了防止皇帝赐婚,另一方面也是想凭借这一点,在最短的时间内博取宣德帝最大程度的信任。
李俏俏相信,如果不是历朝历代祖训有言——禁止阉人入朝为官,皇帝说不定会搞个阉人内阁出来。
为什么?
因为阉人忠心。
阉人可能会有各中各样的私心,但阉人从来都是最忠于皇权的人,因为阉人手中的权力永远只来自于皇权。
而臣子则不一样。臣子不但有私心,臣子还会权衡利弊、结党营私,有时甚至会觊觎皇权。
李俏俏相信,自己得的这个病,宣德帝的心疼是真的,但过段时间,等他回过味来,或者等将来,他开始重用自己、放权给自己,宣德帝一定会感到庆幸,庆幸李俏俏没有后代,庆幸李俏俏无牵无挂,如此,李俏俏才会成为他手里最为忠心、最为锋利的利刃。
李俏俏此举,搏的就是一个心态。
反正她也没打算娶妻生子,不如利用这一点,在宣德帝面前挂个号,做个戏,从而达到利益最大化。
李俏俏未时三刻进的宫,出来的时候,正阳门已经下了钥,她是拿着宣德帝的令牌才得以顺利通行的。
宣德帝说了,这块令牌让她收着,以后要进宫,自己拿着令牌来就是了。还让她赴任之前,多来宫里几趟,陪他下下棋,唠唠嗑。
毕竟此去一别,君臣二人可能要等到三年后,李俏俏回京述职才能再相见。
说起来,宣德帝与李俏俏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一天,但宣德帝就是喜欢李俏俏,总觉得跟李俏俏比跟自己生的几个儿子还要亲近。
要不是李俏俏的生年籍贯都有迹可循,宣德帝都想怀疑她是不是自己遗落在外的中。
宣德帝拿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全公公,全公公也跟着笑,“陛下想多了,咱们状元郎就是讨喜的性子,别说陛下喜欢,奴才也喜欢得紧呀!那小嘴儿甜的,太会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参考百度百科黄花梨词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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