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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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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沅终于在游戏活动的最后一天哀求到老板带他去古宅。

他在车上搓着手手,目光中透露这兴奋。

柏应洲侧目打量了他一眼,“这么开心,你不是不喜欢出门吗?”

俞沅目露关心,“因为我想要更了解老板你,想知道你童年是在哪里成长的。”

顺便给他的活动取取经,真的是顺便。

柏应洲瞳孔一缩,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上的架夹子,嘴边却噙上微笑。

“嗯。”

出乎俞沅的意料,那并不是一处奢侈的大宅门,而只是小小的宅子,里面的布置简单。

在以前这里只是市郊,但是现在近几年附近的商圈发展起来了,这座宅子和地皮的价钱也开始水涨船高。

俞沅推门进去,里面的装饰虽然是欧式的,但是并不显得雍容,还有些沉闷的压抑感。

尤其是看见挂在门边上生锈了的鸟笼,上面已经爬满了藤蔓。

他还在柜子里看见了一捆金色的绳子,但是已经布满了灰尘,蒙上一层暗淡,那是岁月的痕迹。

俞沅好奇道:“这是用来干嘛的。”

柏应洲看了一眼,手指不自觉地发颤,却漫不经心道:“用来绑我的,你信吗?”

俞沅愣了愣,“哈?”

“信信信,想不到老板你竟然有这种癖好!”俞沅拍着他的肩膀乐了。

柏应洲轻笑一声。

看着这捆金绳,眸色幽深。

思绪变得悠远。

他恍惚间还能看到过道上红色的身影。

——

女人,是他的母亲。

她是个很爱美的人,经常穿着红色的裙子,红色很衬她,把她衬得肤如凝脂。

但是此刻,她的表情不像是正常的母亲那样或温和或严厉,而是空洞而麻木的。

“你们都想要离开我吗?”

女人神经质地抱着他,掐着他的脖子,直到他无法呼吸,开始发出“嗬嗬”的声音,脸色也开始出离的苍白。

小小的孩子几乎悬空,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总是这样,先狠狠地责打他,再抱着他哭,说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也爱你。

周而复始。

他是在那周而复始的每一刻中明白的。

爱不是无条件的,任何的给予都有对等的附加项。

即使是父母。

其实他并不责怪任何人,冤有头债有主,越到这个时候他越是冷静,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把自己抽离出来看。

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那个男人。

他的“父亲”。

女人和男人的相识缘于一场赛马宴,她一个富家小姐,天真、不谙世事。她生于单亲家庭,被沉稳的父亲保护得很好,在赛马宴上对一个法国男人一见钟情了。

她无法扛住男人的攻势,两人很快就陷入了热恋。可惜好景不长,女人家里强势反对了这段异国恋情。

于是女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跟男人私奔。

她把所有能变卖的财物都带走了,在市郊购置了一处小房产。那房子并不大,但是对她而言,有这样一处小宅子就已经很足够了。

可惜她自己没想到,她一踏足这里就是十几年。

在一段虚弱地维持着的热恋以后,女人分娩了,是一个儿子,他出生了。他每一处都像是女人,除了那双神似男人眼睛。

她在这时才知道,男人在法国已经有过一次婚姻了,并且孕育有一个女儿,前妻已经离世。

沉没成本使然,她无法接受一个失败的婚姻,——尤其那还是她自己的选择。

便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那个女儿。

他也因此有了一个姐姐。

男人是个惯犯,搜刮完她的钱财后就跑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女人却一直在这里等他,她不是迈不出去,而是画地为牢,既又扭曲地期待着男人的回来。

很快她又知道了,自己的父亲由于先天性疾病的缘故,被男人的事气病倒以后,很快就撒手人寰。

豺狼虎豹一拥而上,靠着一张颠倒黑白之舌分走一笔又一笔巨额的财产。她什么都分不到,反而背上了一大笔债。

一夜之间,她一无所有。

她也不敢轻易离开,怕被债主找到。

因此她只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他身上。

他很同情她心疼她,可是又很恨她。

每一天的精神内耗让他痛苦,但是他挣脱不开这个绝望的牢笼。

有一天,女人带回来一个笼子,里面有一只青色的鸟儿。它的羽毛散发着翠绿的光,光滑漂亮,连一点多余的细绒也没有。

女人望着鸟,表情麻木,“它为什么不是金色的呢?”

他看向女人,女人却没有回望他,而是神经质地笑了笑,“不,既然呆在笼子里,那它就已经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金丝雀了。”

那时他还不懂,为什么明明是翠绿色的鸟,母亲却说它是金色的呢。

它的脚被金色的细线捆住了,这让它只能蹦跳,却无法再飞翔。

难道是因为它被扎上了金线的缘故吗

他不知道母亲那句话那是在感叹别人,还是在感叹她自己。

“没关系的母亲。”他走过去,抱住女人。

女人就着他小小的怀抱哭了起来,是哀声痛哭。他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已经失去知觉了,女人还在哭泣。

翠绿的鸟儿走了,被他放走的。

他把鸟笼打开,再解开了脚上的金线,让它在他的手心里挣扎着。

很可惜,因为长时间的束缚,鸟儿已经不会飞了,它是一蹦一跳地离开的。

他不知道他是在怜悯谁,是不希望这只鸟一直呆在这里,还是在怜悯以鸟自比的女人。

是不愿意鸟儿被困住。

还是希望借由鸟儿的自由,让她也能有一丝慰藉。

但是女人回来以后看到鸟儿飞走了,表情没有任何欣慰。她的表情还是麻木的,那是一种被命运驯服的麻木。

唯独变的是那里面燃起了一丝火焰,不是希望,而是愠怒。

“你把那只鸟放走了?”

女人声音低沉,但是柏应洲看到,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点了点头,显露出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怯意。

女人三步两步走上前来,狠狠地卡住他的脖子,高喊道:“你为什么要把他放走?你明明知道……你明明就知道那是妈妈唯一的寄托了!!”

女人不管不顾地喊叫着,她一边喊着一边落下眼泪,眼眶都变得通红,估计是又想到了她经历的那些事。

她的声音可真尖啊,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把里面搅弄地血肉模糊,又毫不留情地抽出去,留下无法愈合的痕迹。

“对不起母亲。”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不知不觉中,湿湿的东西划过下眼睑,从下颌坠落。

女人一如既往的,在一阵狂怒以后又开始忏悔,抱着他哭泣。

他也觉得麻木了,像是女人眼底的那丝麻木一样。

被她没有温度的拥抱着,他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鸟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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