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此刻真想不管不顾,大醉一场!
可他不能,就能在留云山房内,在阿宝身边,能有这片刻的松快。
他重又将阿宝揽入怀中,将脸埋入她颈项间,哑声道:“别动。”
阿宝一怔,成亲之后,他每回这么哑着嗓子说话,非得翻腾一回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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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回不同,裴观胸膛不住起伏,搂着她腰的手掌缩回,握成了拳,双拳收紧,牙关紧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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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一动没动,就任他这么靠着,也不知前头是出了什么大事,竟会让他这样。
试探着伸出手去,摸摸他的颈项,他先是浑身一颤,又梗住了脖子不动。
阿宝想了想,嘴里哼哼出声,是用崇州话唱的一小段歌谣,是她娘唱给她听过的,词儿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每到她睡不着觉的时候,娘就会哼哼这首歌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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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学着她娘哄她的样子,这么哄裴观。
松烟青书守在屋外,里头半天没动静。
松烟使了个眼色给青书:“怎办?要不要送点茶进去?”
青书木着脸摇头:“我可不敢,要送你送。”松烟看了眼正在清水平台前看鱼的戥子,寻常丫头那还不急坏了,偏偏她还数起鱼池里的鱼来了。
戥子正看鱼,就听身后有人走动,回身一看,是青书过来了。
青书跟戥子见过几回,算得上熟识,对她道:“戥子姑娘,你看,要不要给里面送点茶进去?”
戥子虽是未嫁的姑娘,可她早得过燕草的叮嘱,说是往后屋里若只有姑娘姑爷在。
不能直通通的闯进去,若是有别人要进去,也得拦下来。
她耳根子一红,心里是相信阿宝的,于是她把青书顶了回去:“里头也没叫要茶呀?”
青书一噎,以为她是全然不解这事,又不能对她明说,只好灰溜溜站回阶下。
松烟青书两人大眼瞪小眼,立在阶下干着急。
阿宝那支歌唱到第三遍时,裴观终于泄了力气,他浑身大汗淋漓,肩背腿阵阵发麻。阿宝听他那口气松了,拍了拍他的肩。
“会麻一会儿,慢慢就好了,今儿泡泡热水,没事的。”
这就是人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劲过了,就好了。
阿宝立起来走到桌边,打开食盒,将里头的煎饼米粥拿出来,在桌上摆开。
裴观换了身衣裳出来,方才这一身大汗出过,坐下来先捧着粥碗,慢慢喝了粥:“你吃了没有?要不要跟我一起用些?”
“我早吃过啦,母亲跟珠儿都说这饼子做的香,就是……”阿宝伸出手掌,眼睛一眯,“就是太小了些。”
厨房送上来的时候,阿宝都惊了,煎饼得做得又大又圆,煎到金黄冒着油星,那才叫一个香。
可这煎饼做得也太小巧了,还没巴掌大,好看是好看,吃起来香也香,就是不过瘾,一口就能塞嘴里。
裴观听她说这些杂事,越听心头越轻,又喝了口粥道:“怎么今天这粥跟寻常不同?更软糯些。”一样都是碧粳米。
阿宝笑了:“好喝罢?我让厨房在这里面加了些糯米和石蜜。”
她还是嫁进裴家才知,原来还有那么多种米和糖,胭脂稻碧粳米粉秔白糯,甘蔗石蜜雪花洋糖。
裴观又笑了,这是哄小孩的吃法,她还有精力鼓捣这些,便是过得不错。
阿宝到此时也还没问,究竟那册子上写了什么。
裴观把那满盘的小煎饼都吃了,粥也喝了两碗,放下碗,对阿宝道:“祖父……的事,我正在查证。”
阿宝怵然一惊,瞪圆双目望着裴观。
裴观不好说两辈子祖父病故的时间太巧合,只好说:“我怕是疑心,最好是我疑心太重。”
阿宝万没想到会与生死有关,她蹙眉问道:“是谁?”
“还不知是不是,你莫要惊慌,也别告诉母亲妹妹,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有个防备。”裴观看她,总怕她被人骗去。
明明她就在府里,明明就在他眼前,他也深怕一眼照管不着。
“今天就让你的丫头们把东西都挪到这儿来,你就住在卷山堂里。”
阿宝眉尖微蹙:“既然有危险,我更该留在后头,那儿离母亲妹妹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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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刻的功夫,阿宝已经打算好了:“这样,我一日守着母亲妹妹,一日守着你。”再怎么着,她还有鞭子呢。
裴观想了想,也许当年确也有人去试探过母亲。
只是母亲跟他一样,根本不知这本册子的存在,如今回想起来,裴叔也正是在祖父去后,扶灵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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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草顺手捏了下她的鼻尖:“傻瓜,哪有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