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女士咧开一口锐利的尖牙起身冲着姜迟扑过来。
看起来这么瘦弱的小家伙,怎么看都是最佳的攻击对象。
然而这位女士很快感受到自己抓着人类少年脚踝的手腕处微微一凉,她还未来得及在那散发着生人可口香味的肉体上咬下一块血肉,就率先看到自己涂着精致美甲的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惨白腕骨直愣愣地暴露在空气里,大捧的黏腥血液落在花瓣上勾勒出诡异的图形。
“喂,能不能别乱动别人小孩,我会不高兴哦。”一只捏着餐刀的手随意搭在姜迟肩上,拉维漫不经心地旋转着刀片,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姜迟身上。
看少年转过脸看他,他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在那个看起来很讨厌的家伙身上顺来的,看来还挺好用。”
姜迟让他压得人都要矮了一寸,颤颤巍巍得脸都憋红了。
这个家伙,好重啊。
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的女尸捂住光秃秃的手腕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暴怒地再度朝着少年的脸抓去。
姜迟往后仰了仰,身后的男人长腿曲起,快狠准地一脚踢在女尸的小腹上,尸体在恍若非人的巨大冲击力下连姜迟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到便滚成一团飞快地朝身后摔去狠狠地砸在了同样被花瓣覆满的餐桌上。
精致的陶瓷杯碟掉在花海里连破碎的声音都被淹没。
女尸被踹得仿佛脊骨都折断了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还挣扎着用仅剩的一只手缓慢地朝漫溢着香甜活人气息的方向移动着。
“还真是坚强诶,像蟑螂一样。”身材高大的男人黏糊糊地像是没长骨头一样贴在姜迟身上,讲话非常不气。
姜迟整个人小小一只被抱得连气都喘不上了,奋力用爪子推着拉维的脸“没必要抱这么紧吧!谋杀雇主可没有奖金哦!”
生着双深灰色眼眸的男人垂眸若有所思地瞧了瞧东方小美人泛着一层艳丽红色的脸颊,低笑了一声慢吞吞地松开了一直禁锢着少年上半身的手。
奖金什么的,他可不在乎。
他们刚才动静闹得这么大却没有听见其他的什么声响,说明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应该没有别的人了。
整个舞厅都被花海吞没,看似浪漫的玫瑰花下不知道藏着几具尸体。这艘游轮启航的时候被各大报纸放在版面上大肆报道,本着游戏玩家的敬业精神,姜迟航行前认真看过上面的数据,人加上船员,一共有一千四百四十四个人。
粉红色的花瓣几乎漫过半截楼梯,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不是堆着层层叠叠形状扭曲的尸山。
光是想想就叫人起鸡皮疙瘩。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刚才那具女尸是为什么突然醒过来开始攻击人类。
舞厅是通往甲板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踏过这片藏着成百上千具尸体的花海。
然而还没等姜迟犹豫,拉维这个混蛋抬手把这只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小东西拎了起来无所畏惧地踏上了这片玫瑰坟墓。
“喂!”姜迟骤然被失重感袭击,抱着拉维强壮的胳膊扑腾了一下,见这人是准备带着自己走过花海,这才老老实实地挂在人身上安心做一只软绵绵的狐狸挂件。
作为身经百战的顶级杀手,皮鞋下踩着的是什么没有比拉维更清楚了。
隔着一层看似柔软轻若无物的花瓣,男人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脚下踩着的是扭曲的腐烂的手骨,接下来是……身体吧?这个感受应该是小腹,可能已经烂到能见到内脏了踩下去会溢出来恶心的黏液,嗯……这个应该是脑袋吧,踩在别人头顶上的感觉……还真是令人愉悦啊。
男人像是很普通地走在被落日笼罩的黄金海岸上,怀抱着心爱的美人,在海风的吹拂中漫不经心地披着余晖散步。
每走过一步,脚下的尸体就开始隐隐地躁动起来,听说有些怪物会嗅到人类身上独特的气息以此作为攻击的依据,那么他们现在无异于是站在这些尸体的脑袋上挑衅了。
顺便跳个踢踏舞也不是不可以。强大到离谱的男人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也总是离谱。
有腐朽的手骨从花丛中伸出来试图抓住挑衅者的脚腕然而直接被男人踩断了脆弱的腕骨,冒出来的头颅也直接被男人一脚弄碎。
红红白白的汁液洒落在艳丽的花瓣上,花海上浮着旖旎又不详的浓烈香气。
姜迟缩成一团把脸埋在拉维的身上,安静乖巧得仿佛真是个无知无觉的洋娃娃。
小夫人在他身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乖的时候。
啊,要是舞厅再大一点就好了。杀手先生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深邃眼睛里还带着一丝轻佻的微笑,嘴上有点遗憾地长叹出一口气。
还真是适合带着小夫人一起去海滩上吹着海风散步啊。
等等,海风?
哦,看来是到了甲板了。
一隙昏暗的天光从紧闭的门缝中间泄露进来,拉维推开门,被凛冽的海风吹得眯起了眼睛。
花瓣从关死的门中倾泻而下,像是失控的浪潮混着白骨和断肢堪堪铺洒在男人的脚下。
外面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阳光明媚,大片阴沉沉的乌云压在海面上,海面暗流汹涌,像是随时要掀起一场暴风雨。
甲板上空无一人,水手或许也早就死于非命。
姜迟有点困惑地皱起眉。
路风到底去哪里了呢?
脚尖不小心蹭到一个小团,姜迟低下头发现那是一张被揉皱的报纸。
还真是稀奇诶。
这种时候出现的任何一个东西都有可能是破局的关键线索。
“等一下。”
“一个破纸团而已。”拉维懒洋洋地说,他垂眸看着少年的动作却并不阻止,嘴角依旧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深灰色的眼瞳里显得无端冰凉。
姜迟弯下腰把那个纸团捡起来,认认真真地摊开留下了密布褶皱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