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思齐死得诡异,这下扶灵时又出了这种事,所有人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前来送行的客人们先行离开,留下云家人在灵堂里彼此面面相觑。
薄如纸片的棺木依旧停放在灵堂里,那青衣道人手中托着拂尘,侧过脸跟云思路说着些什么。
云家人的事,姜迟这种小婢女按理来说是不应该探听太多的,只是为了探求云思齐的死因,他不得不站在云昭身后,努力取得一丝信息,却猝不及防感到一阵阴冷的凉风拂过脖颈。
像是一只冰凉的手掌裹着暧昧的力度摩挲着少年雪色的后颈。
细白肌肤霎时间漫上细细的鸡皮疙瘩,姜迟愣了愣,回过头却发现除了忙忙碌碌的佣人,再没看到什么怪人。
是错觉吧?姜迟天真地想着。
云思路朝青衣道人作了个揖,语气温和:“那就烦请观鹤道长了。”
青衣道人抚了抚掌中的拂尘,冷淡点头,微冷目光却透过人群精准望进姜迟的眼里。
鼻尖还残留着纸钱燃烧后的呛人气味,姜迟五感比常人敏锐,被呛得鼻尖泛红,眼眸含水,隔着袅袅的尘烟无辜地眨了眨眼。
沈观鹤眼眸里闪过一丝莫名情绪,面无表情地转过脸,若无其事地继续向云家人布置寻尸的法阵。
云思齐尸体的失踪,难以用常理解释,求助云游天下的方士好像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观鹤道长好像看姜迟这只小狐狸精格外不顺眼。
下人们急匆匆地寻来法阵要用的物事,沈观鹤慢悠悠踩着步子走到了云昭身边,颜色偏浅的眼珠漠然地瞧着男人身后穿着素色裙裳的“少女”。
姜迟探出一张粉白色的小脸,讨好似的冲沈观鹤笑了笑。
这小狐狸生得一张姣好面容,杏脸桃腮,云鬟雾鬓,眉眼弯弯的时候细碎的流光便顺着天生妩媚上挑的眼尾弥散,真是叫人铁石心肠也要软上三分。
果然是狐狸精。
沈观鹤冷哼一声,却扭头对云昭道:“我与这姑娘有话要说,烦请云小少爷行个方便。”
嘴上说的和气,偏偏眉目冷硬,连笑意都欠奉,活脱脱一座硬邦邦的冰神仙。
云昭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目光从姜迟身上慢条斯理地绕了一圈,又转回沈观鹤身上,他向来不信鬼神,沈观鹤对他来说就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面色苍白略显病容的男人冷笑道:“我家小姑娘性子弱小,不喜欢生人,观鹤道长如此冷淡,是要吓着她的。”
姜迟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沈观鹤说出什么来,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
沈观鹤顺着他的眼神道:“想不到云小少爷居然对自己的婢女如此维护,倒是让人佩服。”
总觉得有点阴阳怪气的。
云昭便当着沈观鹤的面拉住了姜迟的一只手,指腹还背着人细细地摩挲着少年过于光滑的腕骨。
姜迟是怕痒的,被云昭这样一弄,两颊立刻浮起两团艳色的红晕。
“我房里的人,我当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云昭拉着姜迟就走,连个眼神都欠奉。怒气之下男人长腿一跨连步子都迈得大,姜迟还穿着长及脚面的长裙,不得不小跑着跟上。
沈观鹤也不拦,看着小狐狸精从身边小步跑过,撩起的冰凉发丝掠过沈观鹤的手背。
青衣道人在姜迟擦肩而过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拂过了“少女”的发髻,旋即便像无事人似的盯着自己犹带着一丝清浅香气的手背。
云家小少爷的坏脾气是全蓉城出了名的,做出什么落人脸面的事情都不稀奇,也就是这脾气,愈发让族老觉得云昭孩子心性,难当大任。
也就突显出了云思路作为次子,虽然年纪尚浅,但已经精通云家商务和世俗人理,就是天生要当家主的料子。
“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可以跟他们走,也不可以跟他们说话,连看都不可以看。”
云昭任性地对姜迟下命令。
小女仆晕晕乎乎,心里觉得云昭这人真是烦,一边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一时间没有注意脚下,踩住了自己的裙角。
偏偏这时走的路又是鹅卵石地,绣鞋踩在一颗圆滑石头上,脚踝发出了叫人牙酸的声音,下一秒姜迟感觉一股剧痛从脚腕处袭来,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云昭感到身后一阵破风声,眼疾手快地转过身把这连路都走不稳的小丫头牢牢抱在了怀里。
姜迟痛得满眼亮晶晶的眼泪,趴在云昭胸口很可怜地望着男人。
云昭深深地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伺候人的婢女,而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男人拧起眉,嘴上骂“连路都走不好,怎么这么笨”,一边任劳任怨地蹲下身要给姜迟揉脚腕。
姜迟抗拒地缩了缩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