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诚在她床边站了很久。
直到看见她再次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我是不是十恶不赦,我是罪人吗?”夏恬咬着嘴唇,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四周阒静,只有外面的雨声。
顾奕诚却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这么说。”
夏恬很少有这样崩溃的样子,哪怕当初被导演为难成那样,见了自己之后还能跑路。
“夏恬,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顾奕诚的声线照旧低沉,但是里面的保护和关切意味做不得假。
夏恬顶着一头散乱的长发,半杯姜茶下肚,辛辣与恶心反上来。
是一种迟钝的痛苦。
上天和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让她后知后觉、彷徨愧疚,一生活都要在恨与悔里面。
可她偏偏不能说出口。
什么都不能说出口,爱不能说出口、恨不能说出口,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夏恬的声线脆弱。
顾奕诚却迟迟没走。
窗外传来一声响雷,夏恬轻轻哆嗦了一下,忽然觉得特别委屈。
“你走吧。”夏恬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顾奕诚喉结上下滑动,反手攥住了这双冰凉的手。
夏恬骨架小,手掌小,正好被顾奕诚大手完全裹住。
看着她脆弱的样子,顾奕诚心里莫名不安,大手攥着她冰冷的手,不断摩挲她的指节。
“有什么事情,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帮你。”
他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出口,而且毫不怀疑,只要夏恬说出来,让他去做什么他都做得出来。
夏恬却只是泪眼朦胧的摇头。
“你走啊!顾奕诚,别逼我让你滚出去。”
夏恬缩回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怕手上的冰凉冷到宝宝一样缩回了手。
“夏恬,你敢在我家里让我滚出去?!”
男人愤怒极了,他从来没有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对自己说的滚字。
“不是我要来的!我来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奶奶。”
夏恬反唇相讥,话刚说了一半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两人大吵一架,顾奕诚终于被刘喆生拉硬拽请了出去。
闹过这样一场,夏恬却总算找回了一点真实感。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浴室,对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那种昏沉的感觉随着胃里的变空一点点消失。
夏恬看着镜子里满脸泪痕的自己,终于把自己从对过往的强烈无力感当中拉扯回来。
一定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宝宝。
一定要找到当年母亲意外的真相。
夏恬安定心神,盘算着在接下来一个月集中的商务活动完成之后,就去找当年夏家辞退的每一位保姆和工人。
天色阴沉,外面还在下雨,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按照保姆指的方向朝着厨房走去。
此刻的柳青染正好进了大门。
“这是夫人特意给您提前吩咐准备好的晚餐。”厨房的厨娘笑着对夏恬说道。
“谢谢了,我在这儿吃一下就好。”
夏恬刚把一勺酸奶吃进去,柳青染忽然快步迎面进来。
柳青染熟稔地对着厨娘叫道:“老太太不是晚上要用一餐,姐,我和你一起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