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同妹妹虞敏、流萤带着两个孩子在瑞王府住下来。
上一次因霍雪桐而离开灵河县来阙州城避风头,是虞瑶生得一场病,这一次轮到宁宁身体不适。
他们到阙州城的当天夜里。
夜半之际,宁宁身上变得滚烫一片,虞瑶连忙让人去请大夫来。
大夫来看过,道是受了风寒,兼之水土不服,开得两副药,让先喝着看。
之后也每日都过来给宁宁诊脉。
病中的宁宁十分虚弱,也十分黏人,醒来总要找娘亲。
虞瑶自然亲力亲为照顾着。
又念及昭儿年幼,容易不小心被过了病气,只把他交给流萤和虞敏照料。
如此过得数日,宁宁退了烧,身体逐渐好转。
昭儿也终于得以和病中的宁宁见面。
他虽比宁宁小上一岁,但这会儿不像弟弟,反而像哥哥一样,特地举着糖人来哄宁宁喝药。
汤药苦口,宁宁眉头也不皱一下,乖乖巧巧被喂着药。
昭儿守在旁边为她鼓着劲,待她喝完汤药又立刻把手里的糖人递了过去。
虞瑶将姐弟和睦的画面看在眼里,不忍微笑。
询问过宁宁不想睡觉,便让流萤搬来两个人专门放各色玩具的匣子,让昭儿陪宁宁在房间里玩。
她自己则暂且离开院子去见沈碧珠。
两相见面,沈碧珠问及宁宁的身体状况,得知有所好转,方谈论起正事。
沈碧珠笑问:“之前在灵河县,你又是开酒楼又是去书院教课,如今来了阙州城,若清闲下来,不知能否适应?抑或是有什么想法,届时做点儿别的事?”
“从前在灵河县,到底人生地不熟,做起这些事情没有太多顾虑。”
虞瑶慢慢说,“而今不能不多想几分。”
“和敏敏、流萤商量着离开灵河县的时候,便想定了,往后不便再开酒楼。”她轻声说道,“酒楼毕竟人员混杂,一个不好招了眼便能惹来麻烦,故而一时半会大约不会考虑。至于别的,目下也无什么打算,又年关将至,准备再细细考虑。”
距离新年只三两个月。
的确谈不上做新计划的好时机。
虞瑶想一想,笑问:“不知碧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沈碧珠抿唇一笑。
“与其说有什么建议,不如说我对你从前在那百川书院教习小娘子们颇感兴趣。”沈碧珠拉着虞瑶的手,“现下有空,你且同我仔细说一说,究竟怎么回事?”
虞瑶见沈碧珠颇有兴趣,便与她聊起来。
沈碧珠听得认真,偶尔发问,也偶尔帮虞瑶添茶递茶。
如此渐渐听明白来龙去脉。
沈碧珠笑道:“论起来这当真一件极好的事,可惜此前没能出一份力。”
她思索半晌又对虞瑶说:“酒楼人员混杂确实多有不便之处,倘若开间书院倒好上不少。”
“便专程收小娘子进来如何?”
虞瑶微讶中看沈碧珠。
沈碧珠莞尔,佯作不满道:“莫不是觉得我会碍手碍脚,不乐意?”
“没有的事。”虞瑶笑得无奈,端起茶盏喝得一口茶,敛起笑意,徐徐道,“那时在灵河县,也谈不上正正经经去做这件事,只因瞧见不少小娘子们生活凄苦无望,心有不忍。想着她们若能有一技之长傍身,总归算多一条出路,或许不至于一下子走上绝境。”
沈碧珠听着这些话,忽而便红了眼。
虞瑶抬眸一看,见她泪盈盈,连忙起身揽过她肩膀:“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可是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不是……”
沈碧珠摇摇头又破涕为笑,“怪我自己,有身孕后没得多愁善感起来。”
其实是想起虞瑶这些年的经历为她感到心疼。
且念及自己,无非运气更好一些,若遇上同样的事情,又哪里敢说能做得更好、比她更坚韧呢?
可这些话也不便多说。
归根结底,她一直过得安稳富足,有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未免太轻飘飘。
“瑶瑶,你考虑考虑吗?”沈碧珠往虞瑶身上靠一靠。
虞瑶低头看沈碧珠一眼,知她是为自己着想,便未随便回绝:“好,我这些日子再考虑看看。”
不过沈碧珠提起,虞瑶也认真思索。
他们这样住在瑞王府的确无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寻些正经事消磨时间,日子才能过得充实。
书院是读书识字之所,不会如同酒楼那样人员混杂,客来客往。
只收小娘子……对他们而言倒能减少些麻烦。
虞瑶自己暗自琢磨过几日。
之后与虞敏、流萤商量过一场,才去正经回复沈碧珠。
沈碧珠同虞瑶将此事说定,复又笑道:“寻常情况下,若突然冒出一间书院,说要专门收小娘子去读书习字之流,只怕百姓们难以接受,也不会相信。索性这儿是阙州,不如打着瑞王妃的名头来办这件事,想来可以顺利许多。”
因为书院只打算收小娘子们进来,沈碧珠方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这些小娘子纵然读书识字也无法参加科考,不会进入朝堂,便足以避免被朝臣们弹劾结党营私。
故而摆出瑞王妃的名号亦是无碍的。
虞瑶讶然,但很快想明白沈碧珠之所以敢这么提议的因由。
只她心下仍有忧虑:“若此事办得好便罢,若办不好,或有什么意外,届时岂不也要你受着?”
沈碧珠不以为然,摆摆手,笑道:“瑶瑶,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自不会擅自做决定,是和王爷商量过的。何况,只是收些小娘子,朝堂上那些人哪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