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上,为庆贺太子大婚,设下宫宴,前来赴宴的都是皇亲国戚,高官勋贵,一时金樽美酒,歌舞升平。
凤霁原本正忙着应酬,却突而有人来他身边,附耳悄声禀报,“殿下,太子妃中毒了。”
听闻虞宛宛中毒,一向泰然自若的男人,不禁面色微变,也顾不得席上宾客,脚步匆匆,赶回东宫。
来到明德殿外,正好瞧见御医刚刚给虞宛宛诊断完了,从屋里出来。
凤霁还气喘吁吁,细汗淋漓,上前便询问,“怎么回事?”
御医战战巍巍,“回殿下,像是西域一种罕见蛇毒,太子妃娘娘发现得太迟,已是中毒至深,昏迷不醒,想要配制解药,还需知道毒·药具体成分才行,不然,恐怕娘娘撑不了多久。”
凤霁这才回想起来,祭祀的时候,她明明早就毒发,都已经有些站不住了,还强忍着没有说出来,是他的疏忽,竟然没有察觉。
宋檀从不找寻借口,当即跪地认罪,“属下失职……”
谢邀怕是太子迁怒宋檀,赶忙替她解释,“殿下息怒,这几日出入琼花阁的人多眼杂,宋檀一人也没有三头六臂,难免顾不上来,还是先查清是什么毒·药,救回娘娘才是要紧的。”
凤霁瞥向二人,“还不快去!”
谢邀领命,拉起跪在地上的宋檀,一同前去追查。
宋檀负责追查下毒方式,谢邀则追查毒·药来历
宋檀询问过一直伺候身边的婵儿,得知虞宛宛一早起来,只吃了出嫁前老夫人亲手喂到嘴边的那碗面,若是有问题,多半是出在那碗面上头。
虽然凤霁没有特意外传,可是纸包不住火,太子妃大婚当日身中剧毒,生死未卜的消息,很快便在皇城内外传遍了,
本是大喜之日,难道是要变成丧事?
当天从宫里回宁国公府之后,华阳长公主便是神色凝重,愁眉不展。
她径直走到魏盈雪的院子,推门进屋。
魏盈雪刚刚换了睡袍,瞧见长公主气势汹汹闯进来,还含笑询问,“母亲回来了。”
长公主却是回头关上房门,上去便是“啪”的一巴掌打在魏盈雪脸上。
是真的用力,打得魏盈雪脸上瞬间留下五指红痕,双手捂住脸,含着眼泪,惊愕的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你干的?”
魏盈雪捂着脸,还一脸委屈,不肯承认,“女儿不知母亲所说为何。”
可长公主一听说虞宛宛中毒,立即便知道,定是魏盈雪所为,毕竟,除了她还能有谁?
长公主质问:“你知不知道,若是查到你身上,当是什么罪?”
既然都被看穿了,魏盈雪干脆也不装了,冷哼一声,道:“我做的这么干净,怎可能查到我头上,再说……虞宛宛一个卑贱货色,死了就死了,能奈我何?”
她可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郡主,虞宛宛只不过是个庶民,郡主想要庶民死,还不易如反掌?
倒是不知,母亲竟然因为这点事,动手打她。
气得长公主,差点忍不住又是一巴掌,咬牙切齿,攥紧拳头,“你是不是疯了?她现在是太子妃,谋害皇室,轻则凌迟处死,重则祸连全族!”
魏盈雪听闻,竟然有祸连全族这么严重,脸色微变,这才有些后怕了。
她想了想,拉着长公主,问,“娘,那,那我现在怎么办?”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废物,还是得我给你擦屁股!”
以魏盈雪的能耐,自认为做得干净的事情,定是会被凤霁查到蛛丝马迹。
长公主仔细询问了魏盈雪下药过程,随后赶紧掩饰证据,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长公主眸子沉下,暗暗念叨,“她死了还好,若是没死,今后可就麻烦了。”
虞宛宛朦朦胧胧,苏醒过来,已经不知是何日何时。
她一睁开眼,竟然瞧见凤霁正趴在床沿。
他即使闭眼睡觉,还机警的握着虞宛宛的手,感觉到动静,立马惊醒过来。
凤霁瞧见虞宛宛苏醒,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轻声询问,“你怎么样?”
虞宛宛感觉不到疼,就是浑身没有力气,还喘不上气,想要说话,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凤霁叫人断开一杯茶水,扶着虞宛宛起来,将杯口凑近她苍白干涩的嘴唇,喂她喝下一口水。
好半晌,虞宛宛才缓过神来,唤了一声,“殿下,我是不是又发烧了。”
她最近身子,是愈发不好了呢,也不知是不是先前避子汤喝得太多的缘故。
她先前晕倒,到现在已是三天三夜,还全然不知什么情况,只记得上一刻还在新房里等着凤霁。
凤霁将她圈在臂弯之内,让她靠在他身上,这才解释,“不是发烧,是中毒了。”
虞宛宛得知自己中毒,显然也有些诧异。
凤霁想了想,才问,“那个叫胡秀云的,跟你关系如何?”
胡秀云是世子魏恒的夫人,因为以前,世子总想着纳虞宛宛做妾,对世子夫人视而不见,世子夫人迁怒虞宛宛,还当众打过她一耳光,说她是狐狸精转世。
也是因为那件事,才导致虞宛宛名声一落千丈,传出个狐媚子的骂名。
虞宛宛跟她关系自然是不好的,平常日子见面,世子夫人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听说虞宛宛赐婚给太子,即将做太子妃,还曾背地里骂过她:就这种狐狸精也配做太子妃,难道是京城没人了。
虞宛宛疑惑,“她怎么了?”
凤霁这才回答,“就是她给你下的毒。”
当天夜里,宫里的人便在宁国公府胡秀云的房间内,找到了剩下的半瓶毒·药,跟虞宛宛中的毒一模一样。
人赃并获,罪不可赦,胡秀云当晚便抓进了刑部大牢关押。
本来凤霁忙着找人给虞宛宛配制解药,是打算稍后再审问她的,不料次日,她便畏罪自尽了。
虞宛宛听闻,也很是吃惊,“当真是她?”
虽然说,世子夫人一直针对她,可也不至于下毒杀她那么歹毒吧?
凤霁冷笑,“这种手法孤见得太多了,是幕后之人想掩盖罪行,找的替罪羊。”
不然,刑部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搜到证据,抓到犯人,犯人还这么快就畏罪自尽了?
凤霁怀疑是长公主,毕竟除了长公主,也没几个人能在宁国公府和刑部都如此如鱼得水,为所欲为。
可凤霁又不太确定,长公主会为了掩盖罪行,狠毒得连自己儿媳都下得去手?
总之,他还需要找找证据,再做决定。
若当真是长公主,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想到这里,凤霁眼底的寒意愈发渗人。
解药已经给虞宛宛服下,她很快转危为安,气色也好了许多。
虞宛宛从鬼门关走了一回,身子还很虚弱,凤霁原本为了新婚告假的几日,全用来照顾虞宛宛了。
看着男人给她喂药的认真模样。
虞宛宛不知想到什么,鼻子一酸,眼眶突然就红了。
她扑进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眼泪都抹到了他衣襟上。
药喂了一半,虞宛宛突然扑进他怀里哭,凤霁也是愣在哪里,僵着身子,一时不知所谓。
许久才问她,“怎么了?”
虞宛宛轻轻抽泣,许是因为身子虚弱,心里也脆弱,竟是一时没忍住,将想法说了出来,“我想他。”
凤霁皱眉,“想谁?”
看见凤霁喂药,虞宛宛突然想起齐风。
她跟齐风在一起虽然日子不长,却是她最甜蜜满足的时候,那种相互吸引,相互爱慕的感觉,叫人每每想起来,都会万分怀念。
她本来都已经跟齐风成亲了,若是他们一直就那么下去,生生世世,夫妻相爱,该多好,为什么最幸福美满的时候,齐风突然就没了,变成了凤霁。
虞宛宛不肯说那个人是谁,凤霁脸色都难看了下来,她心里,果然还有别人的。
莫不是那个魏忬?
他将她揽入怀里,语气都带着几分酸意,“虞宛宛,你已经嫁给孤了,你现在是太子妃,不许再想别的男人,只能想孤。”
“……”
虞宛宛也是心里疑惑,她想齐风,算不算是想凤霁啊?
喝过几次解药,清掉余毒之后,虞宛宛身子很快痊愈,又是活蹦乱跳的。
因为中毒,这几日耽搁的事情,延后提上了日程。
第一件事,便是那日没有完成的洞房。
这几日,虞宛宛一直住在太子寝殿明德殿,凤霁则是在偏殿的书房将就。
现在,御医都说虞宛宛好得差不多了,他也就放心下来。
晚上,虞宛宛沐浴完了出来,都打算睡了。
却瞧见凤霁还坐在屋里,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凑上前,小心询问,“殿下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息么?”
凤霁侧脸看她,“这里是孤的寝殿,回哪歇息?”
“……”虞宛宛有点恨自己多嘴了。
凤霁起身,便示意虞宛宛,“还不过来伺候孤更衣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