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紧的,还是赶紧给凤霁止血,不然,他若是有什么闪失,虞宛宛也得跟着陪葬。
好在虞宛宛也学医了半年时间,医术虽然一知半解,处理简单伤势却不成问题,常备的小药箱,里头也有止血的药粉和纱布等物。
虞宛宛挣脱凤霁,催促说道:“别动!先止血了再说。”
好在,凤霁下手不重,伤口也不深,只是割破了皮肉,没有伤及要害,撒上药粉,缠上绷带,很快就没有再往外渗血。
可把虞宛宛吓得,额上已是冒出一层冷汗。
凤霁垂眸,看着她认真专注,替他包扎伤口,目光柔和下来,开口问她,“宛宛,血也赔给你了,可满意了么?”
虞宛宛想起来,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谁要你赔了?”
凤霁皱眉,不想要他赔血,那岂不是刚刚那么多血都白流了?
他问她,“那你想要什么,才肯既往不咎?”
虞宛宛冷哼一声,“我想要什么?我想要,这辈子你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那就再好不过。”
绝美的脸上,不见以前的娇柔妩媚,只有无尽的冷漠疏离。说出来的话,更像是手握尖刀,一刀就扎在男人心口上,叫他刺痛难忍。
凤霁刚刚失血,现在面色略微苍白,呼吸也显得凝重,愣愣看向虞宛宛,“你当真,直到现在,还那么厌恶孤?”
他们成亲了这么久,跟寻常夫妻并无两样,凤霁还以为,虞宛宛终于接纳他了,现在,却又说出这样冷漠无情的话,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虞宛宛面不改色,与他对视,“太子殿下深明大义,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本就不愿意嫁给你,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迫不得已答应跟着你进宫的。
“这几个月,陪你演戏,装成贤妻良母,应付那些皇亲国戚,我都已经够累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所以,这才是她真实的想法么?这几个月她都是在演戏,一切都是假装的?
凤霁摇头,“虞宛宛,就算这些都是演戏,都是装的,可你别忘了,一开始,是你追着孤不放,是你说爱慕孤,要给孤生孩子。”
“……”虞宛宛完全忘了,她什么时候还说过生孩子这种话?
反正,她是一口否认,冷漠说道:“那时候,我就是看上你太子的身份地位,想要攀龙附凤,想要荣华富贵,你难道就没看出来?”
凤霁不信,虞宛宛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宫里那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她一向喜欢模样好看的,从来不喜欢值钱的。
再说,若是她真的贪图荣华富贵,现在,荣华富贵都已经双手捧到她面前了,她岂不是应该更加高兴才对?
她是在骗他。
定是还在生气,气他不知轻重,把她弄得这么惨。
又是发烧,又是中毒,又是流血,全是他害的,她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凤霁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近了一些,注视着她秋水般的美眸,语气依旧不温不火,“宛宛,不管你待孤是真是假,孤待你,一直都是真心的。”
虞宛宛冷笑,“殿下只是贪恋宛宛身子罢了,哪有多少真心。将来宛宛人老珠黄,再不能伺候殿下,殿下自会找到更年轻美貌的,取代宛宛的位置……”
凤霁眉头紧皱,问她,“虞宛宛,孤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这么信不过孤?”
他就想不明白了,有虞宛宛之前,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有了虞宛宛之后,更是不可能对别的女人有什么兴趣,虞宛宛怎么总觉得今后他会抛弃她?
虞宛宛别开脸,没有说话。
凤霁将她圈进怀里,哄着她,“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孤贪恋的是你的全部,并不只是身子,孤既然娶了你,你便是我的妻,孤想只跟你携手白头,共度一生。”
“……”
虞宛宛都不知道,凤霁这种能动手绝对不动口的人,何时学会说情话了?
她却是依旧不为所动,还唇角微勾,笑道:“殿下很快就会另娶他人,因为我已经喝下绝子药,不能生育了。”
果然,先前背着他喝避子汤也罢,现在绝子药都用上了。
为什么,她能做到那么绝情。
凤霁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你若不想生,跟孤说一声就是,我们可以不生,你又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还以为,凤霁若是知道她喝了绝子药,肯定会大发雷霆,当场废黜了她。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虞宛宛歪着脑袋看他,“我都不能生了,你还要我?”
凤霁回答,“孤娶你,又不是用来生孩子的。”
虞宛宛皱眉,更加迷惑,问他,“殿下贵为储君,怎能绝后。”
凤霁好似不以为意,“史上没有孩子,过继族亲的,也不在少数。”
若真的没有孩子,到时候也可以过继同族合适的孩子作为继承人。
虽然,凤霁很想要和虞宛宛的孩子,但是她不想要,可以不要。
凤霁揉着她的肩膀,语气还有点委屈,“不要孩子可以,不要孤不行。”
虞宛宛一直觉得,凤霁很不会说话,可是他今日说的话,是那样悦耳动人,都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他真的是发自肺腑的坦白心意,也好像,他们真的只是寻常那种夫妻。
虞宛宛扭捏着,将他推了出去,冷哼一声,“都不想要!”
她的语气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冰冷漠然,凤霁便知道,他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问题在于,不知道中间到底出了什么误会,虞宛宛总认为他会辜负她?
若是能得到她彻底的信任,那样,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吧?
也不知是最近太过劳累,还是因为刚刚失血过多,凤霁一时头晕目眩,神智模糊,扶着额头,缓缓靠在虞宛宛肩头上。
虞宛宛不耐烦的将他推开,却见男人原本坚实有力的身子,此刻却是被她轻轻一推,便失力的倒在了床榻上。
回过头去,瞧见他面色如此难看,虞宛宛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她凑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凤霁没有说话,只是紧闭双目,呼吸沉重,也不知是醒着还是昏迷。
虞宛宛起身想去叫人,却被凤霁拉着袖子不肯松手,“宛宛,别走。”
虞宛宛回头,“我去叫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前来行宫避暑的,都是皇室的一些老弱妇孺,随行的也有御医,以防她们谁人突然生病。
凤霁迷迷糊糊,嘴里只重复念叨一句,“别走。”
虞宛宛只好先利用仅会的些许医术,亲自动手,给他把了把脉,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看样子,像是劳累过度,睡着了?
虞宛宛放心不下,又把谢邀叫进来问话。
这一问才知,她离开东宫之后,凤霁每日只睡两个时辰。
今日,东宫的御医一时管不住嘴,将虞宛宛那天中暑的真实原因告诉了凤霁,凤霁听闻,立即马不停蹄,赶来了清微山找她。
说到这里,谢邀突然单膝跪地,由衷恳求,“卑职虽然不该多嘴,可,殿下待娘娘如何,娘娘难道真的看不出来?”
太子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也不像别的男人,总说那些甜言蜜语来哄骗女人,他只会默默付出。
从一开始在国公府见到虞宛宛,到后来天南地北的寻找虞宛宛,再到千方百计迎娶虞宛宛进宫,太子在背后,可没少花心思,只是,这些只有谢邀看得见,虞宛宛根本就不知道。
自从遇到虞宛宛的一开始,太子整个人都变了。
他以前不喜欢去宁国公府,更不怎么和长公主那家人来往。可是见过虞宛宛之后,便总是找借口,隔三差五的,去宁国公府走动,为此,还不得不忍住厌烦,跟宁国公世子和三公子来往,才好让他出入国公府的理由更多一些。
每次虞宛宛找机会接近太子,也只不过是太子送到她脸上的机会,要不然,以太子殿下的戒备堤防,其他女子根本近不了身,怎会唯独虞宛宛可以在他身边为所欲为。
太子以前没有动过男女之情,对虞宛宛的心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有谢邀将一切看在眼里。
等他后知后觉,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虞宛宛已经转身走了。
当然,这些事,太子不曾向虞宛宛提过半句,也轮不到谢邀来多嘴就是了。
谢邀顶多提上一句,随后叹息一声,退了出去,打算找御医过来,给凤霁看看。
凤霁私自离京,前来清微山找虞宛宛的事,暂且不能让外人知晓就是了,所以御医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找过来。
御医看过之后,确认太子确实是过度劳累,睡着过去,谢邀和虞宛宛都才放心了下来。
晚上,由于凤霁死死拉着虞宛宛,不肯松手,虞宛宛没办法,只能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反正,夫妻都做了这么久,睡在一起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看着身边睡得正死的凤霁,回想他今日说过的那些话话,虞宛宛并非心里毫无波澜,也是有所动容的。
突然觉得,凤霁多少有点无辜。
就算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过,那也是另外一个凤霁做的,现在这个凤霁,还什么也没做过。
将一切归咎到他身上,是不是有点太刻薄无理了一些?
先前,虞宛宛气他,怨他,怪他,认为他只是把她当作玩物,肆意玩弄。
可若真的只是把她当作玩物,他身为太子,根本不需要对她做多余的事。
心绪繁杂,如缠绕的发丝般,剪不断理还乱。
虞宛宛也不知道何时,才昏昏沉沉,睡着过去。
魏盈雪那边,来清微山的时候,便早就有所准备,趁着这次机会,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虞宛宛那个小贱人!
可在行宫这么些日子,虞宛宛整日都跟太后待在一起,形影不离,魏盈雪一直都没有下手的机会。
其实,按照关系,太后是魏盈雪的外祖母,应该跟魏盈雪更亲近才对,可偏偏虞宛宛这个外来之人,比起宫里任何人都更受太后宠爱。
以前,亲祖母偏心虞宛宛这个外人,魏盈雪已经够生气的了,现在外祖母眼里也只有这个虞宛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