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眼见僰人大队已不成威胁,程述带着弓弩手赶忙回到石崖下,这里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李晆和崔瀚早已脱力,双手只是机械式的挥舞兵器阻止僰人靠近,连站的力气都没有,全靠张厨子一人搂着才没倒地,徐怀恩则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战事全靠那几个徐家后生一人双刀的苦苦支撑。
“主家,程述带援军来咧,你可千万撑住喽!”程述带着哭腔大喊,身后的弓弩手顾不得疲惫,双腿踏住弩臂便开始上弦。
平地上唐人僰人混战在一起,只能靠弩手寻找单个敌军射击,弓手则朝山崖上齐射几轮后,拔出腰间障刀开始近身接敌。
得益于地形优势,又或者这只是僰人偏师,从陡坡上滑下来的僰人并不多,一波冲杀之后,石崖下暂时没了能动的僰人。
“走,离开石崖,免得一会又被石块砸!”李晆喘着粗气吩咐,自己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崔瀚见自家婆姨只是哭成个花脸,别的屁事没有,不由干笑几声,直接躺在泥地上:“走不动了,方才要是还有石块,估摸你拿着连枷砸人小腿时就会扔下来,估摸方才下山便是寻不到石块!”
似乎是为了印证崔瀚的话,宇文严此时也派出人手回报,石崖顶部的僰人已经被清缴干净,目前要带人手去帮助窦镬扩大战果。
李晆嘿嘿傻笑几声,随即又扶着程述摇摇晃晃站起来,朝着徐怀恩走去。
老太监本就体弱,又带着自家子侄冲在最前边,身上挨了三刀,其中两道劈在背上,眼下连喘气都费劲。
“张厨子,去烧锅滚水,快,找些麻线过来,还有针,快,快呀。”李晆这时候有些慌了,老狐狸可谓自己穿越后唯一能依靠的人,即便平日总被责骂,心里也知道那是韦自己好,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真不知道以后该听谁的。
“咳咳.......咳咳......伤得重,怕是.......活不成咧........可惜见不着四郎日后得娶韦.......咳咳!”老太监声如蚊蝇,连眼睛都开始渐渐闭上。
“韦琬,过来,你我就在此处拜堂!”李晆红着眼大喊。
“主家,针线,崔夫人那备着的。”韦琬病得站不起来,只有程述这时双手递过个木盒。
李晆管不了什么消不消毒的,咬牙撕开徐怀恩的衣袍,开始给伤口缝针。
手抖得厉害,眼睛里也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水,总是看不清。
“让妾身来吧,嗣王只需在旁指点便可!”崔瀚婆姨不知何时跪坐在旁边。
“按您平日缝补衣裳的架势就成,只是针脚稀疏些。”李晆双手捧过针线。
“光启元年,先帝奔凤翔,诸道兵入京,吾兄为保户部卷册为乱兵所杀,尸首分离。妾身在宫外寻得时,亦是用此法缝补尸身,得以全葬!”崔瀚婆姨的表情异常淡定。
李晆望着连呼吸都没有的徐怀恩,只能默默垂首,权当是缝补尸体吧,也好叫老家伙往后托梦时,不要弄得血淋淋的。
两条一寸来长的伤口很快缝合完毕,徐家后生还给找来匹白绢做裹尸布,气氛压抑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