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他们回来这日,我巴巴儿跑到他跟前问道:“我这伤寒今日可否好了?”,他矜贵点了点头,方才陪我一同回了府。
接风宴要等略作安顿再办,是以这日里只是寻常家宴。席上大哥初时还算自制,几杯酒下肚,心便全系在嫂嫂身上。在我第三回同他说话说了两遍才得了他一声“嗯?”的时候,终是忍无可忍,扭头对太子幽怨道:“我们不若早些回去罢,反正我瞧着我俩也很是多余。”
也不知太子是怎么想的,宴后说是想去我先前那屋里瞧一瞧。那屋子自我出嫁后便再未动过,一应陈设还是我在府上时的模样,只时时有丫鬟清扫罢了。
他四处翻看了翻看,找出一只木箱来,询问地望了我一眼。我点点头,箱子并未落锁,应当不是什么紧要物件儿――虽说我亦没什么紧要物件儿不能给他瞧的。
他抬手掀开,我亦从榻上起身往里头望了一眼,所见满满当当是当年他所赠的旧物。只不过这一些里的是我不怎么爱摆弄的,早早便收了起来。
他面露欣悦,“你竟都还好好收着。”
我犹豫了片刻放起来再未瞧过同好好收着的区别,发觉除了心情有些略微出入外结果倒是一致的,便点点头应下了。
他又看了眼并未怎么落灰的木箱,怕是暗暗认定我曾十分上心经常翻看,“也是我当年不曾留意到,一直以为你对我不曾有过意。是我愚钝了。”
我笑着道:“是啊。”,心里头想着回头便要让母亲给新派来打扫屋子的小丫鬟涨月钱,先前经年累月落在上头的那么厚一层灰都被抹了个干净。
我上前去随手翻了几样,忽的手顿了顿。
我右手边是一封信,烫金边的信封,很是眼熟。
书信不过是用来传递消息的,选纸上讲究是因着好纸方能写好字,可在装饰上讲究的,委实罕见。就我所见,也便只有他一人有用这样的特制信封的习惯。只是这许多年以来他不同我写信,有什么事都是亲来寻我面谈的,他的信我亦只收过这样一封。
不对。我似是在旁的地方也见过这信封。
我瞳孔缩了缩,记起来是在哪儿也见过这样别致的信封。
耶律战手里。
他见我出神许久,轻轻拍了拍我手背,“又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慌忙摇摇头,将那信封搁下,往旁的东西堆儿里塞了塞。
可他已然看见了,伸手拿过去翻看两下,“这个我记得,是那年上元节。”
我顺着他说下去:“是,那日你还好大的脾气。”
他笑开来,“我好容易才寻得由头将贺盛拘了,没成想你竟是同贺南絮一道,将我生生晾了那么久。”
我听见自个儿声音有些干涩问道:“当年我便想问了,这信封精巧不似寻常的信封,你一向用这个?”
他沉吟片刻,“自十岁那年起,一向便用这个。”
我咬了咬嘴唇接着问道:“是只你一人这般,还是皇宫上下都这般?”
他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若是都这般,那还都费这番功夫作甚?十岁那年,朝中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案子,我想了个主意,最终几封信下去破了此案。父皇夸赞不已,御赐了镶金边的信封并一枚玉令牌下来,取得是金口玉言的意思,特准东宫用。”
我将心头顾虑强行压下去,“唔”了一声,同他道:“你也看了个差不多,时辰不早,我们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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