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兮将人抱进房间后,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嘱咐盛光远和裴灿哪儿也别去,让裴锐守在门口。并吩咐他,等一会儿送水的人过来,直接敲门就是,她亲自出来端水。
裴锐点头保证,随后便看着盛兮一脸沉静地反手关了门。
看着脸上已经没了一点血色的沈安和,盛兮抿紧了唇。深吸一口气,下一瞬,她便开始从空间里往外拿东西。
李真命人去请了大夫,先是来看了眼沈安和,听说盛兮要为沈安和做手术不让进去,便吩咐手下人,一切听盛兮安排。
随后,大夫来了,他又去问盛兮,问她需不需要帮手。待盛兮说不用后,他方才叫那大夫帮李长誉接了胳膊。
本想让接好胳膊的李长誉休息,可谁知这孩子压根不听他的话,硬是撑着跑过来,同几个孩子一起,守在门口等着沈安和的消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光破晓,阳光刺破云层射了过来。窗棂上闪动着影子,直到那长长的影子彻底消失,盛兮这才结束了手中动作。
帮沈安和盖好被子,看着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然安稳,一直绷着的盛兮像是突然被人抽掉了筋骨,一下子松了脊背,坐在杌子上,低头去看自己不知何时开始颤抖的双手。
好险哪!只差一点点,那个梦境就要成真了!
她扔过去的匕首截断了田娇娘的长剑,也因为这一震,让长剑偏离了方向,远离了心脏。
但饶是如此,这一剑依旧让沈安和失血不少。他身体本就虚弱,且余毒未消,这次受伤,怕是要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方能稳妥。
盛兮闭了闭眼,双拳聚拢,将奔波一路的担忧汇于掌心。
片刻后,待那双黑眸再睁,已然平静,而双拳再张开那刻,双手不再颤抖。
盯着沈安和看了一会儿后,盛兮这才起身向外走。
等在外面的几个孩子早已心焦,若非之前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动静,他们就要忍不住冲进去看个究竟。
见盛兮终于从里面出来,几个孩子纷纷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惶恐又小心地问盛兮:“姐姐,姐夫怎么样了?”
盛兮抬头摸了摸盛光远和裴灿的头,回道:“放心吧,他没事儿了。”
接二连三的大喘气从几个孩子嘴里传出来,盛兮忍不住勾了下唇。
这时,李真也赶了过来,恰好见盛兮从里面出来,当即快步上前问她:“盛姑娘,沈公子如何了?”
盛兮抬头,朝李真道:“他无碍了,之后多休息就是。县令大人放心。”
“太好了!太好了!”李真有些激动道,瞥了眼旁边的李长誉,这才又对盛兮说,“盛姑娘可否移步?本官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你说。”
“好。”盛兮没拒绝直接点头,同时对裴锐道,“裴锐,你带他们去休息,等一会儿再过来看你们姐夫。今天就别回家了。”
几个孩子其实现在就想看,但姐姐没发话,他们便知道,现在肯定不方便看。然后他们又齐齐抬头看向盛兮,以盛光远为代表,问盛兮道:“姐,你一会儿还走吗?”
“上午我会留在这儿,吃过午食后回趟家,晚上就回来了。”想到那两车药材,盛兮如实道。
听见她晚上还回来,几个孩子的心顿时放回了肚里,不再多问,转身跟着裴锐走了。
李长誉没走,但在盛兮看了他一眼后,便也跟着离开了。
李真看着在盛兮面前如此听话的儿子,张了张嘴,好半晌没能开口。
还是盛兮喊了他一声后,他这才回神。之后引着盛兮来到隔壁书房,刚站定,李真便朝盛兮直接长揖到底。
盛兮眉梢微动,微微向一旁侧了侧。她没急着发问,而是等李真起身后,听他主动解释。
李真满含感激道:“盛姑娘,这次多谢你同沈公子了,若不是沈公子,誉儿他……”后面的话李真没说出来,但抿紧的嘴唇已经彰显他此刻的激动与愤恨。
盛兮摇摇头,说:“您不用谢我,我没做什么。”
李真摇了摇头,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方才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心底涌上来的心有余悸,又万分歉意地对盛兮道:“这次是本官的错,若本官能及时察觉那女人……吾儿也不会有今日之祸!沈公子也不至于受牵累!”
此时的李真,已经连田娇娘的名字都不想提了。
这女人不仅害了自己儿子,害了自己妻子,还害得他将来还要面对一堆烂摊子!跟沧金阁有勾连,他这身官服还能不能接着穿尚未可知!
盛兮看了李真一眼,突然开口问他道:“县令大人,田娇娘是沧金阁的人?”
李真知道盛兮一定已经听说了什么,便没有隐瞒,点头说:“是,她是沧金阁的人。”
“她是不是在找什么?”盛兮又问道。
李真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盛兮,不过想到许是她听了其他人的话才想到这点,便再次点头:“她的确在找东西,先前戚家和宋县丞府上都曾说进了贼,只是那贼一直没抓住。想来,她是想从戚家和宋县丞那里找什么吧。只可惜……”
只可惜眼下田娇娘已死,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根本就不可能了。
盛兮没有说话。李县令不知田娇娘在找什么,但她已经知道了。
那本册子。
真想不到,为了那册子,沧金阁的人竟会下令将人灭口。
盛兮在想,这么危险的一个东西,她到底还要不要留着?或者干脆交给李县令?
还是……算了。
且不说李县令官职太低,这册子到了他手中,就算能帮他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但这册子也是个烫手山芋,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不,至少目前看来,李真是没有办法保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