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川市飞安模拟机训练中心,23号737NG模拟机。
今天是蓝天航空总飞行师王瑄的复训的熟练检查。对于其他普通飞行员来说,这个熟练检查还是要认真以待的,因为一旦不通过不但要停飞,还要进行各种补充训练,此后还要被列入重点监控人员至少三个月,相当麻烦。
不过,王瑄从来没有不会因此而担心过。准确来说,身为公司领导,不会有哪个检查员会傻到挂自家的总飞行师,尤其是对于那些刚刚上位的年轻检查员来说。
检查别的普通飞行员时,那是一个铁面无私。检查飞行部领导时,那检查的就是人情世故了,这点儿不少人还是拎得清的。
这次给王瑄检查的检查员是前两天刚聘的,这样资历的检查员在王瑄面前那是一个毕恭毕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王瑄检查他。
出于公司的默认的规矩,他甚至在检查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给王瑄签了通过,可以说是极为真实了。而且,更要命的是,大约半个月后,他自己也要复训,而检查员正是王瑄,种种因素下,他怎么敢不让王瑄不通过?
虽然有些显得龌龊了,事实就是在各行各业都会存在独立于规则外的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且很多时候这些规矩跟明面上的规则还是相悖的,只是大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罢了。
既然这场熟练检查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走过场,那自然就是随便王瑄飞了,反正这个时代虽然模拟机也有录像,但是基本不会有人查,宽松得厉害。
王瑄这人死心眼,又是试了几次徐苍在飞羽6321航班在接地前的操作,依旧达不到自己满意的效果索性不再尝试了,再多试几次,他感觉自己的心态要炸了。
王瑄直接将座椅往后一拉,一指给他配合的副驾驶,让副驾驶自己飞起落去了,而他则是往椅子上一躺。
如此行为落在检查员眼里并没有引起什么呵斥,反倒觉得是无比正常的事情,甚至还准备跟王瑄聊聊天,活跃活跃气氛。
然而,王瑄心情不佳,懒得跟检查员浪费口舌,而是问了一个让检查员颇为不理解的问题。
“去年挂人不合格的检查员有吗?”王瑄问道。
检查员一愣,想了下:“好像是郑跃教员没有符合要求被局方排查了。王总,问这个干嘛?”
航司的检查员每年都必须满足一定数量的不通过率,即挂掉符合标准数量的人员。要是挂得人少了,局方是要对其进行排查的,要是排查不过,检查员的资格就要被撤销。
不过,检查员想要挂人还是比较简单的,这种没有挂掉足够多的人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
“郑跃?”王瑄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这个老好人的形象。这个所谓的郑跃教员脾气好,心肠又软,所以在不少检查中,基本不会因为个人好恶而挂人,而且标准也不是特别严格。如此一来,一不小心挂人的数量就不合标准了。
“没事!”王瑄没有明确地回答检查员,而是准备闭目养神起来。
旁边的副驾驶一个人苦逼地飞着起落,看着悠闲自得的王瑄,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检查员看王瑄想要休息,甚至贴心地准备调暗模拟机舱内的灯光亮度。然而,王瑄眼睛刚闭上,突然听到好像是什么警报声响起来了。
“什么声音?”他分明感觉到整个模拟机舱都是在一阵颤动之中。
检查员也挺奇怪,下了座位,透过舱门猫眼往外面一看,更是不解了:“王总,梯子放下来了。”
“什么?”王瑄坐直身子:“你放梯子干嘛?”
“没有啊,不是我放的。”检查员又往外面看了眼:“嗯?好像是安监部的人在外面。”
“啊?安监部的人来了,模拟机抽查吗?”虽说现在这个时代对模拟机训练的约束很宽松,但也不至于完全不管。
安监部和飞行部偶尔会组织人员过来模拟机训练中心做做突击检查,查查人员是否到岗,装备证件是否带齐了,训练检查项目是否符合大纲等等。
可是,别看说是无差别的随机检查,但其中也是有门道的。安监部和飞行部的人在检查的时候会提前了解相关人员的名单,尽量避开公司领导或者资历较老的教员等等,反正就是柿子挑软的捏,检查的基本都是那些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普通飞行员。
讲道理,他又不是第一天当总飞行师了,安监部还有人不知道自己?
随着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在一阵脚步声下,模拟机舱门被打开,进来了两个男的。王瑄往舱门口一看,眉毛一挑,还真是安监部的人。
“过来干嘛呢?”王瑄倒是不害怕,神情自若地问道:“检查吗?”
其中一个男的看到王瑄:“王总,你怎么不接电话?”
“什么?”王瑄眉头皱起:“我训练的时候手机都是关机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总,不久前咱们公司9211航班在乌市管制区雷达信号消失了,管制也联系不到机组。刚才我们一直在打你打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安监部的人望了眼检查员和那个配合的副驾驶:“你们两个怎么也打不通电话?”
检查员和副驾驶面露苦色,跟王瑄这种人一起训练,哪里敢开手机?
王瑄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咱们公司有一架飞机失踪了?”
“是的!”安监部的人急忙跟王瑄说道:“王总,你赶紧跟我回公司吧,剑川监管局的工作组马上要进驻公司了,需要你去对接一下。”
“这么快?”王瑄赶紧解下安全带,他知道这事儿是真的捅破天了,要是真的出事故了,以蓝天航空的体量怕是要直接关门大吉了。
在检查员和副驾驶一脸懵逼的注视下,安监部的人和王瑄迅速离开了模拟机中心。王瑄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让另外一个安监部的人去开公司的车,而留下一个安监部的人跟他一起坐自己的车,顺便说说具体的情况。
在走向停车位置的时候,王瑄随口问了一句:“飞机上的机组是谁?”
安监部的人很快回答道:“机长是谭鹤龄,一副王天,观察员徐苍!”
王瑄的脚步勐地顿住,转头注视着安监部的人:“你说观察员是谁?”
在蓝天9211驾驶舱中,即便是徐苍还兀自沉浸在显示屏幕损坏和水罗盘消磁的震惊之中。如第一副驾驶所说,就在徐苍进来驾驶舱前不久,飞机好像又受到了一次雷击。
雷击之后,显示组件屏幕上就开始出现异常的白色了,而水罗盘是不是因此而消磁,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他并没有持续性地关注水罗盘的运作。
经过第一副驾驶这么一说,一切都说得通了。刚才他跟夏疏月交代事情的时候,就遇到了一次极为凶勐的闪电,那雷声也是相当之近。这么一来,事情就对得上了,就是刚才那道雷!
“该死,怎么就全坏了?”就算是沉稳如徐苍,这个时候也觉得棘手无比。
现在通讯失效,显示组件屏幕的导航页面也用不了,仅剩的原始水罗盘却也消磁了,那他们岂不是丧失了所有的导航手段?
难不成要回归最原始的目视领航?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所谓的导航了,而是发动机!
“机长,刚才我去客舱听到发动机好像有喘振的声音,估计发动机撑不了多久了,收油门,下高度!”徐苍当机立断:“咱们得要行动了!”
第一副驾驶下意识地说道:“下高度的话,飞机那不是更容易熄火?”
“发动机喘振本来就要收油门来控制,我们没得选择!”徐苍劝道:“机长,等不了了!”
“你刚才不是说管制看不到我们吗,现在我们下高度,真的没有影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