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航空战略部主管办公室,马诚望着办公桌上的一份正式函件陷入了深思,足足在考虑了三四分钟后,马诚的目光终于从这份标志有春夏航空的函件上移开了,抬眼注视向办公室对面的秘书:“这真是春夏航空的正式函件?不是在开玩笑?” “我打电话跟春夏航空确认过来,是真的。”秘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很奇异,看起来也不相信函件上的内容:“马总,这上面的内容会不会太......不可思议了?” “还用你说?”马诚眉头紧锁,都快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真的很想将这份函件给扔进垃圾桶,可是上面的内容着实戳到了他的心里。 春夏航空竟然说要售卖一条自选的英国国际航线,降落机场任选,时刻任选,这换到任何一家航空公司都是天底下最为诱人的美味,马诚便是被这美味给吸引住了。 马诚揉了揉了太阳穴:“这样,你去跟另外两家核实一下,看他们是否也收到了类似的函件。” 按着上面的意思,会是三大航联合竞争这条史无前例的优质航线,如果国大航空和天东航空也受到了类似的函件,那春夏航空怕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搞个大的了。 “好的,马总!不过,咱们需不需要提前准备资金啊?” 秘书这话直接把马诚给问住了,秘书这话是建立在函件真实的前提上的。如果要与另外两家竞争这条国际航线,那势必要付出不少,千万级别都是保守的。 作为马诚的秘书,她可是明明白白知道这条航线的价值的。 不过,即便是木华航空,倒也不是拿不出数千万的资金,只不过数千万也不是小数目,当然是提前准备为好,仓促筹集的话可能会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 就在马诚犹豫之际,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先以两千万的目标进行准备,去吧。” 马诚和秘书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了办公室门口,待到看清来人,马诚立马站了起来:“董事长。” 来人正是木华航空的董事长司卫民。 司卫民拄着拐杖进入办公室里,瞥了秘书一样:“准备资金去吧,我跟马诚有话要单独说说。” 秘书赶紧应下来了,出去之后还将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 司卫民走到沙发处,将拐杖放到一边,坐了下来,朝着还在站着的马诚挥手意思:“坐吧,就是闲聊几句,不用这么紧张。” 马诚也是木华的绝对高层了,但是在面对司卫民的时候,天生就有些畏惧,还是司卫民开口了,他才是敢坐下来。 “春夏航空售卖国际航线的事情不用查证了,确有其事。”司卫民沉声道:“你现在就琢磨着怎么把航线拿到吧!” 听到司卫民的话,马诚眼皮抽动起来:“董事长,我想不通啊,春夏航空那种货色的航空公司凭什么能得到这种优质的国际航线资源?”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一天到晚就琢磨着怎么赚钱,根本不管外面发生什么的。”司卫民重重地哼了一声:“春夏航空的确不值一提,可是他们有一个徐苍,他一个人的价值比整个春夏航空还要重要。” “怎么可能,徐苍一个人能掀起什么风浪?”马诚说完,或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绝对了,马上更改了一下:“董事长,我承认以前有些看轻他了。春夏航空或许真的能发展成一家不错的航空公司,但是,徐苍一个人还能只手遮天不成,一条自选的英国国际航线是徐苍弄来的?” 司卫民叹了一口气:“没错,你是看轻他了。不过,就算是我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厉害。一个民航飞行员在我们眼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而已,可做到他这个份上,当真是前无古人了。不久前,英国罗罗和空客总部向总局分别传达了一份正式的感谢,对象就是徐苍。” “英国罗罗,空客总部?”马诚思考了下:“董事长,你的意思是指英航1009航班?不是,难道说那个心算下滑道,空中开反推的疯子就是徐苍,他怎么在上面?” “所以我说你就顾着低头赚钱,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管。”对此,司卫民颇为不满:“还有,今年度的一类特级航线已经有主了,你知道不?” “汉京-羊城?前两天,我向总局询问时,这条航线还是无主的啊,怎么一下子就有主了?”马诚一下子给愣住了,这条国内的黄金航线也是他争夺的重点,怎么一下子就从手头边溜走了? “给谁了?天东?不对啊,天东已经有一条汉京-羊城航线了,短期内不会再给了。国大吗?可依着国大的性子,真要是拿到这条航线,早就到处嘚瑟了,不可能完全没消息啊。” 对于航空公司来说,能拿下一条黄金航线,那也是公司实力的象征之一,肯定是拿出来宣传的。在马诚眼里,国大航空就属于藏不住事儿,但凡有点儿好东西就要满世界展示的类型,更别说汉京-羊城这种级别的航线了。 只要国大航空有些动静,他手下的人肯定会通知他的。 司卫民似笑非笑道:“看起来,你还是有些认知的。的确,不是另外两家拿下的,是被春夏航空拿下了。” “什么?”闻听此言,马诚霍得站了起来:“那种破公司也配拿下汉京-羊城?总局在想什么?” “对,那种破公司拿下了汉京-羊城,而我们却不行。” 司卫民的不满几乎已经到了明示的地步了,这让马诚又急又气。 “先是汉京-羊城航线,又是英国的自选国际航线,这两者肯定有些联系吧?”马诚眼睛转动,脑中已经开始思量有哪些可能性了。 “不用琢磨了。雅加达火山灰事件里,徐苍与CAA打了个赌,徐苍赢了。这两条航线就是他的战利品。” “这两条航线就是一个赌局的彩头?”马诚惊住了:“他跟CAA赌什么了,彩头这么大?” “算了,不是你能理解的。”司卫民喝道:“这次公司给你两千万的预算,如果要超过这个数,那就不用抢了。” 这下马诚给愣住了:“为什么不抢?这种优质航线,一年多的利润就能达到三千万,我感觉顶点应该能到四千万。” 要知道,木华航空国内两百多条航线的利润才堪堪超过七十条不到的国际航线的利润,由此可见,国际航线的利润有多高。 而且,由于木华基地羊城的地理原因,他们的国际航线构成还不太好,那种优质的国际航线并不多。 要是像飞英国这种极为优质的航线,其利润率夸张点可以达到国内航线的十倍。而且,近来国内出境人数逐年上升,欧美航线的上座率前景相当不错,这时候不押宝上去,以后得是要花更多钱去博。 马诚有信心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回本四千万,这都不用做市场评估的。国际航线只要够好,那就是躺着赚大钱。 其实,马诚大约也想得明白,要不是春夏航空短时间内无法经营这种高端航线,徐苍会拿出来售卖。这波其实是三大航赚了,只不过区别是在赚多赚少而已。 然而,就是这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司卫民竟然还束手束脚。两千万?说实话,如果真就是两千万封了顶,那马诚感觉还不如不去。 对这种航线,让自己在其他两家面前报价两千万,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司卫民却心意已决:“这么多年下来了,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咱们的基地羊城就不适合欧美的国际航线,羊城的纬度太低了,走大圆航线根本就比不上汉京,连沪上都比不过。” 要知道,飞机飞那种长途的洲际航线从视觉来看并不是那种直线,而是有点儿类似于一个圆弧。比如说国内飞美国西海岸,起飞之后并非横跨太平洋,而是先往北飞,然后再慢慢往南下来,这就是所谓大圆航线。 从视觉上,大圆航线好像是比直飞要路途更长,实际上是要更短的。而欧美的优质航线大多目的地是纬度比较高的,这就导致从羊城起飞跟从汉京起飞的同一个目的地的航班,羊城起飞的要飞得更久,这就是一个比较致命的问题了。 所以,汉京一个机场承接了国内接近六成的国际航线不是没有道理的。 三大枢纽中,汉京国际航线最多,沪上和羊城属于差不多的层次,但是沪上的国际航线利润率要比羊城高。 这是木华航空多年投资国际航线所得出的残酷事实。 “三大航中,国大航空的国际航线营收以每年接近百分之二十的速度高速增长,而天东航空由于战略方向的问题,国际航线的业务增长缓慢,去年只有百分之三的增长。我们好一些,去年是百分之十一。但是,这百分之十一的增长率是建立在我们的投入是三大航最多的基础上的。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投入和产出不成比例的情况,客观现实就是不以人力为转移的。”司卫民说话斩钉截铁:“至少在欧美航线上,我们羊城的竞争力就是三大枢纽里最差的。” 马诚脸色铁青,但是他不敢直接反驳司卫民,可不代表他心里没火气。羊城纬度很低,所以去南半球的国家相对来说就更有竞争力了。可世界上的大城市很多都聚集在北半球,而且还是纬度较高的北半球,羊城机场的劣势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当真就是天命啊! “既然这样,不要就不要了,我也不去了。”这已经是马诚敢在司卫民面前说的最严重的反抗之语了。 确实,两千万去争那条航线,简直就是给别人看笑话的。 “不,你还是要去一趟。” 马诚一愣,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一块,很是无奈道:“董事长,你不能让去自取其辱啊。两千万封顶,我去那儿不就是让人看笑话的吗?” “你去那儿不是去竞争航线的。国大航空希望通过那条航线再上一层楼,天东航空有意加大对国际航线的投入,那条航线可能被他们当作扭转乾坤,一扫颓势的出路。不过,那条航线也的确有这样的份量。这两家肯定会把价格抬得很高,没必要去竞争。” “我知道了。”虽说言语上服软了,可在语气上,马诚怎么看都觉得不甘心:“那我去那儿不是为了航线,还能干什么?” “那两千万要是没机会花出去,那就顺势给徐苍。我们不投资国际航线,我们投资徐苍。”司卫民坚定道:“我有感觉,未来他会给我们带来远超这两千万的利益。” “董事长,你就这么看好徐苍?他一个毫无背景的老百姓,的确有些能力,但是想要一飞冲天很难吧?你说他有多厉害,可他现在必定财政极为紧张,不然也不至于售卖如此优质的航线资源。另外,此前他租借我们的飞机还欠着钱呢。没错,他飞行很厉害,可不代表他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在这个社会上,很多时候背景是比能力更重要的。有句玩笑话,人家这辈子的KPI在阿玛入关时就给完成了。 像徐苍这种人,马诚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也承认将来估计成就不小。但是,真要成为那种搅动风云的人可不就是仅仅能力相关了。 高位是固定的,想要挤进去,那就要占去别人的,拉别人下去。可很多时候,上面的人更倾向于抱团来阻止下面的人上来。 这是天性! 其实,此前司卫民就有意跟徐苍搞好关系。比如即便知晓徐苍欠着租金,司卫民也没有太过逼迫。不过,那也仅仅是不交恶而已。现在司卫民的态度已经从不交恶升级到了主动交好的地步,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我真的那么看好他,那就不止投资两千万了。”司卫民道:“先静观其变吧,要不了多久,徐苍到底是不是腾飞的神龙,一切就有明示了。” 马诚眼皮一跳:“董事长,你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别看司卫民年老体衰,可他眼不瞎,耳不聋,相反,司卫民的消息渠道比马诚多很多。刚才那番话明显是意有所指,可马诚搜肠刮肚也想不明白司卫民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司卫民笑了起来:“很快就知道了。如果徐苍跨过了这道坎,那他的价值将会无限拔高,前途不可限量。” 正当马诚还在纠结徐苍售卖国际航线之时,徐苍已经身处在老家维扬某医院。虽说徐苍事务缠身,但是母亲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即便是舟车劳顿,徐苍还是得跑一趟维扬。 而且,徐苍这次过来可不仅仅是看望自己母亲的,许如行医生此前已经从汉京到了维扬,徐苍过去正好跟许如行医生商量一下不久后手术的事宜。 此刻,徐苍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许如行医生在里面给他母亲做检查。不得不说,许如行这人在医学界当真是名声显赫。 徐苍跟母亲的主治医生提及自己另请了一个医生时,主治医生还有些不高兴。结果,徐苍说请的人是许如行,那主治医生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徐苍客客气气的。不仅不生气徐苍另寻医生,还很是恭敬地希望徐苍能在许如行医生那边说个好话,以便让他在许如行医生诊断时从旁观摩学习。 没错,汉京维扬相隔千里,光是一个名头就能让主治医生恭恭敬敬的,可见许如行的名头有多大。 其实,徐苍也想进去看着。可他母亲抵死不愿意让徐苍进来,徐苍也没办法,后面只能等着许如行医生出来再说了。 不过,在检查之前,许如行看了下他母亲的病历,初步判断为未来手术还是比较乐观的。所以,徐苍在外面等着,焦急是肯定的,但情绪还算是稳定。 就在徐苍在外面等着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来了,看了下号码还是个不认识的。不过,最近一直有奇奇怪怪的人联系徐苍,他也是习惯了,没有多想,徐苍便是接了电话。 结果电话一接通,还算是个熟人,正是景洪机场集团的经理孟子皓。 “徐苍,现在方便说话吗?” 徐苍嗯了一声:“你们那边有决定了。” 之前他跟孟子皓在剑川谈话时就把想法坦白了,那就是私有化,只有这样徐苍才能毫无顾忌地建设景洪机场。 当时,孟子皓听到徐苍的想法后大为震撼。明面上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说是要回去向上面请示,看起来是商量得有结果了。 “徐苍,我跟你再次确认。如果我们同意景洪机场的私有化,你不仅仅愿意解决掉飞行程序的问题,还能附带解决机场设施与人员培训的问题?” “没错!如果私有化了,那我就是我自己的资产,自然会尽力建设。”徐苍说道:“孟总,洱海那边已经开始发力了,难不成你就甘心落后于人?” 这句话宛如一柄利刃插入孟子皓的心窝子里,他当即喝道:“好,就随你说的。不过,你最多只能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能再多了。而且,如果你要售出自己的股份,我们机场集团有优先购买权。” 看得出来,机场集团那边还是对徐苍有些防范的。不过,在徐苍看来,这些都属于正常的操作,他是可以接受的。 “好的,那便是说好了。”徐苍心中一喜:“不过,对于你们景洪机场的投资数目太大,我们可能要周转一下。” 这点儿孟子皓表示理解,毕竟相当于翻修了整个景洪机场,从硬件到软件都是的。 “大约要周转多久?”孟子皓问道。 “最多半年!” “半年......可以。”孟子皓倒是一口答应下来,半年的资金周转期的确是比较合理的:“徐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来景洪一趟,咱们细谈。” 实地考察这事儿徐苍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定一定......” 徐苍这边还想着客套两句,的确陡然注意到母亲病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许如行医生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原先他母亲的主治医生。 “孟总,我这儿有要紧事,后面联系。”徐苍赶紧挂了电话,迎上许如行医生:“许医生,我妈怎么说?” 许医生笑道:“令堂情况不错,稍加调养一下就能手术了,到时候我来主刀。” “这样啊,太好了,麻烦许医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手术算不得很难,你也可以稍稍放心。其实,令堂最大的问题是术后器官排斥的问题。原先令堂肾功能不全,用不了以前副作用很大的免疫抑制剂。不过,你跟进昕合力捣鼓出来的新药还不错,应该可以解决术后器官排斥的问题。” 听许如行这么说,徐苍那是大松了一口气。 “徐苍,你母亲睡下了,你要进去探望的话,还是等上一等吧。”原先的主治医生说着转头看向了许如行:“许医生,我们院长希望能见你一面,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赏脸去一趟?” 许如行点了点头:“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 这主治医生还算有些眼力见,知晓许如行怕是有话要跟徐苍单独说,便是自行离开了。 等那医生走开,许如行状似随意地问道:“徐苍,刚才听你电话是在谈生意了?” “对的,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生意。” “看起来资金周转不太好啊?” 徐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遇着些小麻烦,让许医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你这个年纪就能自己创业已经很是厉害了。”许如行说完,表情略微严肃起来:“是这样的,进昕开发的这个雷帕霉素啊挺不错的。你回头跟进昕说一下,如果在初始的市场推广中遇到麻烦了或者效果不佳,让他联系我。我在圈子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应该可以给你们联系到不少销路。这雷帕霉素是个好东西,只要销路打开了,以后就不愁卖的。” 徐苍听完,甚是惊喜。这许如行那是医学界响当当的人物,有他背书,那雷帕霉素前期的市场推广就简单很多了。 要知道,徐苍也是往这药里投了钱的。这药卖得越好,他越是能赚钱。 “不过,你也跟进昕说了。赚钱可以,但是不能只顾着赚钱,不要忘了新药研制的初衷。” 徐苍重重地点点头:“我们已经说好了,等收回成本,且留住下一款新药的研究资金,我们就会对雷帕霉素进行降价,降到一个大多数人可以接受的程度。” 许如行听完,很是欣慰地点点头。徐苍和刘进昕能做到这个地步算是很不错了。很多药企就算收回了成本以及备足了研发资金,依旧不会降价。 药这玩意儿不比其他,那可就是救命的,至少在救命上,所有人都愿意散出家财的。 “做到这样可以了。”许如行笑道:“我给令堂开了药,吃上一个疗程,身子应该就调理地差不多了。行,差不多也交代了,按时吃药即可,我去见一见这家院长,顺便让他多关照关照令堂。” “麻烦许医生了。” 许如行挥挥手,转身便走,端是潇洒无比。 等许如行走远了,徐苍将病房门开了条缝,朝里面望了一眼。他母亲果然是在休息,而父亲正守在病床前。 突然,他父亲徐振明有所感觉,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徐苍。于是,他缓缓起身,避免发出动静,接着蹑手蹑脚地出了病房,再是悄悄关上门。 “刚才听许医生说了,你妈情况还行。”徐振明情绪不错,笑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儿,看起来更加沧桑了。 “我听许医生说了,说是按着吃药一个疗程就可以准备手术了。” “是啊!能手术就好了。你妈现在喘气都费劲,赶紧手术,让她能舒服些。”徐振明道:“还有,我听说这许医生好厉害的。你一定要谢谢你那位姓刘的朋友。” 徐苍不想让父亲知晓太多自己的事情,于是很多东西是瞒着徐振明的。许医生也是他托辞刘进昕帮忙找过来的,当然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徐苍也没有说谎。 “知道的,回头肯定好好谢谢他。”徐苍朝着病房努努嘴:“我妈要睡多久?” 徐振明一愣:“怎么了?有事吗?” “我一会儿有航班,如果我妈只是小憩一下,我就等着,跟个道个别。” “这么忙啊,去哪儿,回剑川吗?” 在徐振明这里,徐苍还在剑川蓝天航空安安心心当飞行员呢。 “不是,我这次要去蛇口,有些要紧事,工作上的。” “哦哦哦,工作上的事情要紧。不过,这蛇口在哪儿,感觉没听过。” “南边,小地方,你没听过也正常。” “行嘛,行嘛。”徐振明拍拍徐苍的肩膀:“你去嘛,有事就去忙。你妈好不容易睡着了,就不要打扰她了,估计要睡一会儿,别等了。” 徐苍想了想,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反正手术那会儿我还要回来。爸,这段时间你可看好妈啊,监督她好好吃药。” “去吧,去吧。” 徐苍倒是不扭扭捏捏的,跟父亲道了声别,便是直接离开了。 望着徐苍消失在走廊尽头,徐振明收敛笑容,苦笑一声:“臭小子,竟然心底里藏事情了。” 从医院离开后,徐苍直接打了车去机场,在候机楼等了一会儿,便是飞到了蛇口。正如徐苍所说,蛇口的确是一个挺小的地方。不过,准确来说,蛇口应该不算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地名,它的确切名字应该是蛇口工业区,一个经济开发区的名字。 徐苍之所以如此匆忙,在于今天他需要在蛇口这里搞定保险的事情。然后明天三大航的人会齐聚蛇口这里竞争英国国际航线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国大航空应该会让易风过来。他正好把保险相关的文件给易风做最后审核,倒是一举两得。 此前,徐苍就跟易风说过他要找一家名声不显的保险公司解决春夏航空无保险的问题,便是那一心保险。 没错,一心保险正是坐落在这蛇口工业区。 徐苍根据自身的记忆,还有在工业区里到处打听才是定位了那所谓的一心保险的位置。 等徐苍来到一心保险门口,即便他知道这个时候一心保险会过得很惨淡,但是看到这门口罗雀的模样还是有些吃惊。 相较于周围气势恢宏的多个厂房,一心保险的行政楼孤零零地矗立着,好似一座鬼楼,没有半点儿生气。 在楼前不大的广场上零零散散地吹落着枯黄的叶子,广场正中的喷泉看起来已经停用很久了,池子里早就是枯槁无水,一片惨淡。 光是这一扫视,徐苍心中掀起一丝担忧,该不会历史发生了变动,一心保险没有撑过最难受的时刻,现在已经破产了吧? 电动伸缩大门是关着的,只有旁边一个小门好像可以进去。徐苍走过去,朝着门卫岗亭里瞧了一眼,发现亭子里坐这个胡子拉碴的男子,一双脚翘在桌子上,双手怕捧着游戏机,正在聚精会神地玩着,模样甚是放荡不羁。 “我去,门卫上班摸鱼摸得这么肆无忌惮吗?”徐苍心中暗想着,不过嘴上还是相当客气:“你好,请问一下,这里面还有人吗?” 男子眼皮抬了抬,朝徐苍瞥了一眼:“干嘛?” “我想找人。” “找谁?” “肖凌云!” 这个名字一出来,男子摆弄游戏机的手猛地停了下来,接着将游戏机扔在桌子上,双脚放下,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徐苍:“你找我干什么?” “啊?”徐苍一下子给愣住了:“你是肖凌云?” 男子嗯了一声:“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徐苍指着行政楼:“那是一心保险?” “对啊!”男子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不是......”徐苍挠挠头:“我的意思是,据我所知,肖凌云不是一心保险的老板吗?你是肖凌云的话,你怎么在保卫室里?” 肖凌云翻了个白眼:“谁规定老板不能兼职门卫的?” 徐苍被驳得哑口无言,一时当真不晓得如何回答。肖凌云,这位曾经国内的小股神果然是脾气古怪。 肖凌云摸索着自己的下巴:“说吧,到底是干什么?” “额,我是开航空公司的,现在需要找一家保险公司合作......” “谈生意的啊。”肖凌云眉毛挑了挑,突然眼睛里迸射出一点儿光芒,看起来似乎起了点儿兴趣:“公司资料带了?” “带了!”这种东西肯定是带着的,徐苍将文件从包里拿出来,就想要递给肖凌云,只是在半路,徐苍想起来什么,有些不确定道:“咱们就在这里谈?” 肖凌云一把将徐苍的文件抢过来,撇撇嘴:“怎么?又是哪门子规定不能在门卫室里谈生意了。” “可以!”徐苍笑了起来,他倒是无所谓。只是,上一世都是从新闻或者书籍里了解这位肖凌云,都说他性格古怪,今天一见总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进去坐一下,我一直在这边站着,好像不太好吧?” 肖凌云翻着徐苍给的公司文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随你。” 徐苍笑着开了门,进去里面,拉了个凳子坐在角落处,两人看上去完全没有谈生意的样子。 徐苍这边刚是坐定,还没等他说话,肖凌云直接合上公司文件,将之随手扔给徐苍:“可以,什么时候签合同?” “嗯?”徐苍愣住了,这可是航空公司的大单子,就看了五分钟不到就决定了。徐苍接过肖凌云丢过来的文件:“肖先生,可能你不太了解我的情况,我是......” “徐苍嘛。”肖凌云伸了个懒腰,很是随意地说道:“最近老是出特情的那个飞行员,是吧?” “你知道我?”徐苍顿了下:“那你不用再考虑一下,还是说需要提高保费?” 徐苍情愿在签合同之前把话给挑明了,省得以后反悔惹来一堆麻烦。 肖凌云不屑地一笑:“为什么要提供保费,就是为了什么不可捉摸的玄学,得了吧,我不信那些。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当然不怕!”徐苍笑道,这肖凌云果然有意思:“不过,我的一个合作伙伴想要看一下合同,如果方便的话,能给我你公司的证件吗?” 肖凌云打了个哈欠:“你莫不是担心万一出了问题,我没钱赔你?” 徐苍笑容更加灿烂了:“那怎么会呢?当年的小股神肖凌云会没钱,会言而无信?不过是我那合作伙伴的一些无趣的担心而已。” 此言一出,肖凌云散漫的气质陡然凛冽起来,犹如一柄刺破穹顶的利剑:“你调查我?” “当年你结婚后,弃了股市,进军了保险业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气质变化是有些大了。” 徐苍如此解释下,肖凌云刚刚积聚起来的锋锐霎时间烟消云散,又是恢复了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哎哟,保险业太安逸了,性子都给磨没了。” “保险业安逸?”徐苍笑着摇摇头:“一心保险成立已经七年了吧?怎么经过七年发展,还是这副规模?肖总,刚刚崛起就被拍下来很难受吧?” 心中伤疤被如此赤裸裸地揭开,肖凌云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故意来找茬的?” 肖凌云是什么人,国内第一代的股神。十年前,国内股市开放,短短两年时间,肖凌云就在股市里叱咤风云,积累了巨量的财富。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将战场扩展到国外,大展拳脚之际。八年前,肖凌云突然宣布结婚了。或许是婚后的男人有了牵挂,他不再继续于股市中厮杀,而是于七年前,创办了国内第一家股份制保险公司,即一心保险。 其实,肖凌云这种人才就算放弃了股市,转而经营公司也是一把好手。一心保险在他手里很快就发展起来,在国内五座城市都成立了分公司。 然而,后面由于一些特殊原因,这些分公司全部被关闭了,只剩下蛇口这个总部。 正如徐苍所说,刚有崛起之势就被不可抗力给遏制住了。那种挫败感或许令得肖凌云寒了心,以致于一心保险此后再也没有扩张,成为了一家窝在蛇口的默默无名的保险公司。 “当然不是,我都说了是来谈生意的。” 肖凌云冷笑道:“明天早上来拿合同吧,东西我会给你准备好的。行了,生意谈好了,滚吧!” “不,生意还没有谈完呢,我可还不能走。” 肖凌云啧了下嘴:“还有什么?” “我想雇佣你为我进行投资管理。”徐苍笑容很是灿烂,也是相当真诚:“不管是你觉得保险很无趣,还是保险伤了心。为何不做回自己擅长呢?你不想要风险,那就用我的钱投资,你帮我打理即可。” “要我当你的投资顾问,我怕你付不起我的酬劳。”肖凌云嘲讽道。 “不不不,我想你是误会了。”徐苍道:“你仅仅只需要按着我的指示进行投资即可,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 肖凌云愣住了,这分明就是让他当个工具人。旋即,肖凌云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个开飞机的懂什么投资?好好去玩你的民航吧,投资界不是你这种人能进来的。” 徐苍眨巴了下眼:“我的眼光一直挺好的。” “哈哈哈!”肖凌云好像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笑话,他饶有兴致地反问道:“那你说说,如果我帮你投资,你准备投哪里?” 徐苍嘴角微掀,说出了两个名字:“苹果和......谷歌。” 肖凌云愣了一下,突然爆发出比此前更加狂放的笑声:“兄弟,你知道谷歌不久前才因为跟踪用户上网习惯而被法院开出了两千多万美元的罚单,现在还是半死不活的。还有苹果,没错,苹果此前推出的iMac和MacOSX操作系统的确是不错的玩意儿,市场反响也不错。可现在美国科技化泡沫即将破裂,苹果能不能挺过去都是二话,你还要去投钱进去?” “我相信现在的困难对他们来说都是暂时的。”徐苍认真道:“而且,你只需要根据我的指示投资即可。” “呵呵!”肖凌云冷笑道:“可我对这种无聊和愚蠢的事情没有半点儿兴趣。” “那看起来你对自己的眼光也很自信啊。”徐苍笑道。突然,徐苍指了下远处的一心保险的行政大楼:“那你觉得你自己的一心保险什么时候才能枯木逢春?” 肖凌云嘴角抽动,但最终还是颓然地叹了一口气:“五年吧!五年之后才有机会东山再起。” 这句话里充满了无奈,一心保险的失败并非源于他的经营能力,而是来自于上面的一些不可抗力。只有等上面什么时候放松管制了,他才有喘息的机会。 可是,在他的预料中,这个机会估计要等至少五年。 “不!”然而,徐苍却是极为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那么久。” “不用那么久,你以为你是谁,这是你能控制的?”肖凌云哼道:“那你说要多久?” 徐苍笑着将公司文件收入自己的包里:“最慢年末,最快现在!” 肖凌云听完,刚欲发怒,这徐苍分明把他当成傻子耍。可他刚要发作,小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肖凌云看了一眼,拿起来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就在前一刻,肖凌云还是怒发冲冠的表情,可在接到电话后不到半分钟,他的表情剧变,先是剧烈的震惊,接着便是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随着肖凌云挂断电话,徐苍笑着说了一句:“WTO有消息了?” 此言一出,肖凌云脸色煞白起来。没错,刚才那电话正是他的手下打听到了WTO的消息。 徐苍看到肖凌云这副表情,将包背起,缓缓地站立起来:“明年我们会加入WTO,金融管制会放松,看起来桎梏在你身上的枷锁马上要消失了。肖总,看起来是被我说中了!” 肖凌云瞳孔急剧收缩起来,全身肌肉紧绷而起,犹如一头即将暴起的猎豹:“你到底是谁?” 这时候,徐苍已经走到门口,隔着窗户,徐苍朝着肖凌云露齿一笑:“我说过的,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随即,徐苍背着包离开了门卫室,只留下表情木然的肖凌云。 他总归是要做一些重生者该做的事情了。 突然间,徐苍的手机响了,接通之下,对面传过来李荣成的声音:“徐苍,你该准备777的测试了。五天之后,稻城亚丁,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