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最近有些烦恼。
他是大阿哥党,准确来说是大千岁党的首脑人物,以他为中心,麾下聚集着一票官员,虽没有在京的正一品大员,却也在朝堂上举足轻重。
而一党一派,无论什么行事都需要花钱。
胤褆自身没什么经商能力,自然是没钱的,大千岁党的经费全都由纳兰明珠提供,无论是出行、打点关系、人际往来,全都是纳兰明珠掏腰包。
只是现在,纳兰明珠被康熙一薅到底,不仅丢了官,家产更是被抄没,大千岁党也就失去经济来源。虽说胤褆在顺天府郊区还有几个康熙赠与的庄子,却也只能勉强自给自足而已。因此,大阿哥在知道明珠被薅真相后,是打心里恨上了七阿哥、八阿哥和汤志明三人。
如今李氏王朝全国灾荒,康熙下旨,可以让商人去朝鲜通商。
这位大阿哥手底下就有人建议,不如派我们的人去朝鲜卖货?只要把货带过去,那就是赚到。虽然皇帝说了,粮食之类只能评价卖给朝鲜人,不得加价发国难财,但大清江南的布匹、草原的皮毛、西南的玉石才是紧俏货,只要带过去,翻十倍价钱,那些贵族肯定也会愿意买。
刚好,康熙派往朝鲜运送救济粮的,除户部侍郎贝和诺及户部郎中外,还有一名吏部右侍郎叫做陶岱,此人也是大千岁党核心朝臣之一。
事情就是这样巧合,胤褆命陶岱在运粮的漕船上装载私货——这么一来,连运费都省了,大阿哥不知道有多高兴。
于是陶岱调来大船,从天津装了半货仓的苏锦、毛皮、鹿茸之类,另外半货仓刚好放下两万石米还有空。如此,先南下到山东登州,把货仓空位也用米粮填满,接着出渤海往东北方向平壤而去。
这一切,根本逃不过韵袖坊的眼线。
在天津码头上就有为陶岱搬货的工人,一五一十将所帮运的货物记录下来,拿这情报到韵袖坊天津分部去换奖金。还没半天,胤禩就收到了陶岱公器私用的消息。按照大清理此罪等同中饱私囊,也就是贪污受贿,虽然很可能康熙皇帝会网开一面,但一个革职查办是少不了的。
“大哥啊大哥,你可真是作得一手好死!”
陶岱这人,胤禩有点了解,瓜尔佳氏满洲正蓝旗人,家庭不能说有多么贫寒,却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年轻时凭借学识受到康熙赏识,一直以来就任的都是和监督漕运有关的官职。最辉煌时,曾官至两江总督,专门监督江南漕运一事。
可以说,陶岱在漕运上已经权势滔天,想要割肉喂饱自己,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而陶岱却没这么做,在京他只是住着五进小院,一家妻小七八口人并四五个仆从,可以说在二品外任官员中算得上‘贫寒’了,可见他有多么两袖清风。
胤禩现在好不容易抓到陶岱一点点过错,自然珍而重之的保留起来,说不定哪时哪刻就能用上。
距离陶岱出发没两天,爱新觉罗家祖传好动症发作起来,康熙又想要外出走一走。他又不想让太多人跟着,但现在依然倒春寒,没人跟着岂不是把金贵龙体给冷着了?便挥挥手,带了魏珠给自己点点碳、带了张德全给自己研研墨,四五个户部、吏部和礼部的大臣,还有老四、老五、老八、老九四个皇子阿哥。
这么一行三四十人就从顺天府往南出发。
说是微服私访,这声势却一点不小,说是御驾南巡,却又没通知一路上的官员,而且康熙也不打算走的太远,到山西五台山瞻仰瞻仰神佛,心里也就满足。
在路上,老九胤禟一直是兴奋的,这还是他自两年前分府后,第一次离京。虽说八哥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他和老十胤䄉带好吃好玩的,却总归没有亲身体验、见闻来的自由畅快。
但这种自由畅快,在进入浑河时逐渐消失不见。
浑河是山西最北面的水域,属于海河支流,自山谷间西南流淌进入河谷平原,再东北向汇入海河,最后奔流进入渤海。